“奇怪了,這葉子是長得挺像的,可這不是叫夢夜草麼,怎麼還開花了……”
奉念蹲在地上,一手拿着回光玉璧,一手撥弄着面前的幾株深色植物,小聲自言自語。
“呲”一聲利器快速切開皮肉的聲音響在他附近,一灘腥臭的污血随之潑在了那幾株植物上。
“……我說小漫啊,”奉念可惜地看了眼那幾株疑似夢夜草的植物,偏頭對幾步外雙手血腥的屍奴抱怨:“怎麼我在哪你就讓血往哪飙啊?你換個方向劃拉它們脖子不行麼!我這是在為誰找草藥啊你這丫頭!”
戴着維帽的屍奴疑似朝他偏了下頭,手上卻準确無誤地一把掐住了另一隻撲過來的妖獸,利爪一揚,那妖獸的腦袋便直直朝着奉念飛了過去。
奉念忙朝後一躲,堪堪避過了那目露兇光、尖嘴獠牙、嘴邊還挂着口涎的妖獸腦袋。
無話可說地看着小漫歎了口氣,奉念起身邊往旁處走邊小聲嘀咕:“脾氣這麼差,說都不讓說,生前難道是某種被寵壞的身份?”
負手站在稍遠處,一人一劍抵擋絞殺着絕大部分妖獸的甯薄霄,不知是不是聽見了這句嘀咕,側過臉朝少年的方向看了眼,又順勢瞥了眼那個守在少年身邊清理零星妖獸的屍奴,面具後的眼底倏然閃過一縷意味不明的暗色。
他曾趁少年不注意,試探地想朝小漫靠近,可一步剛邁出,小漫垂在身側的屍爪便猛地一張,沖着他的方向蠢蠢欲動。
他邁出的那步隻好又收了回來,面上不動聲色,暗下卻忍不住思忖:連祁水姻都控制不了的屍奴,居然肯這般安靜順從地跟在這小子身邊,真的隻是被那“另一位”二少用某種手段壓制使然嗎?
說起來,那“另一位”二少的存在,也着實令人在意。
明明是同一個人、同一張臉,給人的感覺卻明顯是不同的兩個人——不止性格、眼神、語氣迥然不同,就連周身散發的氣勢都天差地别。
倒是唯有修為,看起來并無二緻。
可這也是讓人細思之後反而覺得最為詭異的地方!
僅僅築基修為,卻擁有濃重的血煞之氣,不但能越級虐殺鬼将,還可以瞬間鎮住癫狂暴躁的屍奴,怎麼想,都讓人匪夷所思。
看起來就像是,某位修為高深的前輩将元神寄付在了祁玉澈體内……除此外,他暫時是真想不到什麼更好的解釋了。
可若真是這樣,便又引申出更多疑問——對方到底是什麼來頭?為何要将元神寄付在祁玉澈體内?并且看起來,還對祁玉澈守護有加,但凡祁玉澈遭遇危險,對方便會立即現身,完全不會讓祁玉澈受一絲一毫的傷害……護到這種程度,難道,是跟祁玉澈有血緣關系的長輩?
是的話,那便隻能是祁玉澈母親那一支的。
可惜,祁墨潛對祁玉澈母親的身份守口如瓶,他連一絲有用的消息都未得到,如此就算是天谕城大長老,也不可能憑空掐算出當年誘惑了祁墨潛的女人到底是誰。
但,他還是想試一試——倘若寄付在祁玉澈體内的東西并非善意,而是在伺機謀劃什麼……不是有那種傳言麼,修為高深的大修天命将近,便尋找同族有潛力的小輩,好生護着養着,以便時機成熟後供己奪舍。
莫名地,他不想看見事情發展成那樣。
不,應該說是,他無法想象那個曾乖巧窩在他懷裡對他笑的少年,有一天會消失在這世上。
即便現在,甚至從今往後,他們可能再也無法像之前那樣親密,他也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内,護他無恙。
呵……
想想也真是,明明相識時間很短,他卻會不可抑制地有了這種心思……
應該,是瘋了吧?
好像,也無所謂。就算是瘋了,除了他自己,誰又能知道?畢竟,他身上不能為外人道的秘密,多這一個,真不算多。
所以問題就變成了,該拿什麼理由去拜托大長老為他試這一次。
畢竟在絕大多數人看來,祁玉澈,除了是祁墨潛的私生子外,并沒什麼值得在意的地方,若是為此浪費大長老一年隻能施展一次的天谕三算,隻怕要惹衆怒——除非,他能找到讓整個天谕城都拒絕不了的理由。
“結束了?”少年的聲音突然湊來他身邊,帶着幾分讨好地稱贊他,“甯兄的本事真讓人羨慕,負手一站,那些妖獸全然沒有能近你周身五步之内的。”
甯薄霄看了眼周遭堆砌的妖獸殘屍,伸手召回了自己那柄劍鋒雪亮的靈劍重芒,不溫不火地輕嘲:“祁二少說反了吧?最悠閑的明明是你。甯某的靈劍無法自主禦敵,須得神識操控,而你那屍奴則像是無需操控便護得你滴水不漏。所以縱觀全程,貌似隻有祁二少你在無所事事地到處‘沾花惹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