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追着甯薄霄的劍光追了那麼久,還不顧矜持地一遍遍喊甯薄霄的名字,結果甯薄霄就隐在這麼近的地方,卻連一絲回應都不給她!真是可惡!
更可惡的是,她本想當面質問這可惡的家夥一番!問他是不是瞎了傻了,憑她的容貌和身份,他憑什麼不理會她!誰知,轉眼這人就與她堂兄一前一後,遁入那魑蜚打開的通陰入口去了!
她瞪着那消失的陰府入口咬了咬牙,目光一轉,瞄在了那個與甯薄霄同隐一處的小子身上。
她咽不下的惡氣,總得有處撒出去吧?
于是她悄悄靠近了過來,臨到近前,就見這傻呆呆的小子低着臉喃喃着想見什麼人。
她順嘴就沒好氣地問他想見誰,結果,卻在對方擡起臉看向她的那刻,恍然覺得這沉沉夜色下,獨她眼前似是綻開了一抹光。
她甚至不自覺屏住了呼吸,就那麼愣愣地看着對方的臉,完全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麼的。
……
“敢問姑娘是?”奉念嘴上問着,心裡其實已經在猜了。
這姑娘之前肆無忌憚地追着甯薄霄的劍光到處跑,下面那麼多修士,從頭至尾沒一個敢站出來指責她,可見,這姑娘的身份應該真的不一般。甚至,很可能是跟撥星宮有關系,不然那個眼高于頂的席向冕怕是也不會這麼放任她。
結果追了甯薄霄的劍光那麼久,最後發現本人竟靠障眼法躲在這麼近的地方都不肯現身一見,奉念覺得,如果他是這姑娘,估計會被氣得不輕。
而一般來說,這種看着就像是被寵壞了的小姑娘都是受不得氣的,也通常不會想什麼來日方長蓄謀報複,往往都是有仇現場就報了。
可問題是,甯薄霄追着那兇獸到陰府去了,她這被無視之仇一時半刻現場報不了。怎麼辦呢?
那當然是隻能先報複在旁人身上了!
而這旁人的最佳選擇嘛,除了他這個剛才已經被看見跟甯薄霄待在一起的倒黴蛋兒,還會有誰?
所以這姑娘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目的,大概率隻有倆字,不善。
奉念心裡這麼猜着,卻忍不住默默松了口氣。
果然“适度遊戲益腦,沉迷遊戲傷身”這句流傳了兩百多年的健康遊戲忠告不是随便說說的!——即便真實世界裡僅僅隻過了三天,但在他主觀意識下,撇去那被加速略過的修煉時間不說,可是已經實打實地在這極其逼真的遊戲世界裡待了四十多天!
這在占據他半生的遊戲生涯中還是頭一次!
感覺人都快傻在這裡了簡直!
不然他怎麼會着了魔似的想見一個NPC!
“我、我是……”席懷婧聽見面前少年問她,倒是立時回了神,卻猛然間忘了自己叫什麼,皺眉使勁兒想了想,才記起來她平素是怎麼自報家門的,“本小姐姓席,名懷婧,我父親是當今第一修真世家家主席展陽,我叔父則是大名鼎鼎的撥星宮宮主席盡年!”
奉念:“……”乖乖,這自我介紹簡直滿滿都是坑爹坑叔父的味兒。
“你呢?”見少年聽她說完就一言不發,席懷婧有點擔心對方被她吓着了,不由放軟了些語氣問,“你叫什麼?”
奉念心裡猶豫了下,遂對面前姑娘微微一笑,“在下祁玉澈。”
他沒敢說自己出自奪乾宗,是吸取了衛瑛塵的教訓,免得這跟正道第一宗關系賊近的姑娘也跟他來“斷胳膊斷腿兒”那一套。
然可惜的是,這姑娘顯然消息靈通,“祁玉澈……你是奪乾宗的?”
奉念快速考慮了番一腳把人從他飛行法器上踹下去然後立馬逃跑的可能性,面上笑着點頭,“不錯,姑娘好眼力。”
面前少年說一句就笑一下,清淺的笑意卻恰到好處地恍人心神,席懷婧便不自覺地開始跟着笑,嘴上道:“瞎誇什麼。我又不認識你,隻是聽說過你罷了。”
這話說的奉念有點好奇,“聽說?你都聽說了我什麼?”
席懷婧:“聽說奪乾宗宗主的私生子是個長得好看卻命不好的傻小子,隻有築基期修為卻被忽悠着獨自進了無我墟,好不容易活着出來了卻惹奪乾宗宗主不悅,嫌棄他廢物将他逐出了奪乾宗,最後被龍極塔的韓雲斂給撿走了。但世所周知,韓雲斂風流成性,是喜新厭舊始亂終棄的好手,那長得好看的傻小子落在他手裡,怕是……不過這麼一看,傳言果然不能盡信,你長得好看是不假,可這從頭到腳都好端端的,不像是被韓雲斂糟蹋過的樣子呢。”
奉念覺得有些好笑:“你一個小姑娘家,知道被糟蹋過應該是什麼樣兒?”
席懷婧哼了聲,“我年紀小,可見識又不少。我們府上曾有丫頭被壞人擄走玷污了,被找回來後,除了滿身是傷外,連神智也不清明了。雖然你是男的,若是真被糟蹋過,我想大抵下場也差不多……還是說,我想錯了,你其實已經被糟蹋了?”
奉念這下真笑了,邊笑邊故意道:“你沒錯,我,哈,我還是清白的哈哈哈哈……”
席懷婧不明白他在樂什麼,“這有什麼好笑的?”
奉念擺了擺手,忍住笑緩了口氣,“沒什麼,隻是我第一次自證這種清白,覺得十分新奇哈哈哈哈。”而且這姑娘也是個什麼都敢說的,實在是可愛。
席懷婧想了下,不是很得要領,剛想叫奉念别笑了,與她說說甯薄霄的事,卻忽然察覺有人圍了過來。
“小姐,這人是誰?可需将之緝拿回撥星宮?”禦器圍過來的七八個修士均是撥星宮所屬,領頭的向席懷婧恭敬問道。
“不必。”席懷婧看了那人一眼,“他我自有安排。倒是你們,可商量出對策了?”
“回小姐,屬下方才已将此地情況傳回了撥星宮,依宮主意思,那魑蜚既然從此處遁入陰府,應是不會再于此處現身了,那陰府于魑蜚而言也不是善地,此獠必不會久待,但到底其會從何處返陽也實在難以斷定,故隻能加派人手廣布眼線緊密死守了……不過,若是少宮主能将此獠拿獲的話,想要以活人之軀從陰府返陽,就隻能走鬼城酆都。”
“明白了,酆都那裡便交給我吧,我和他去酆都守着等堂兄,你們其他人該幹嘛便幹嘛去,不用管我。”席懷婧指着奉念道。
“這……”領頭那人瞄了瞄奉念,有些遲疑。
“這什麼這,你擔心什麼?”席懷婧繼續指着奉念,“他就是奪乾宗那個傻乎乎的私生子。”
那人一聽,竟果斷俯首道:“既然如此,那屬下便告退了。請小姐務必事事小心!”說完便帶着那些撥星宮門人頭也不回地禦器離開了。
奉念笑不出來了:“……”這些NPC到底是怎麼被洗腦的認為他是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