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門見山問:“你們那位閣主抓我做什麼?我修為不如人,實力不如人,對你們來說似乎沒有任何用處。”
“閣主的心思我豈會知曉,不過,你與他人不同,旁人都是飛身後才有仙氣環繞,而你似乎天生就有。”就這?那就更奇怪了,妖力與仙力相沖,若是妖,要她這一身仙氣有何用。
難道是他們從化妖之人體内取得的内丹可以吸納别人的靈力為自己所用?
整座地牢開始劇烈地搖晃起來,顧長明抓住時機催動靈陣,玄鐵籠轟然炸開,南宮萱被沖擊得半跪在地上。
緊接着無數道劍光将地牢上方劈出數十道裂縫,嗡嗡的轟鳴聲之間夾雜着青蕪師尊的聲音,
“我淩華派弟子豈是爾等邪修能欺負的?”
“師尊快來啊!劈死他們!”
小喽啰大叫不好,抱頭鼠竄,而地面像是翻湧起波浪,半步都走不穩,他們隻敢貼着牆壁,小步小步地往出口探去,好不容易見到光亮,又被數十把長劍逼退回來。
黑袍人眸光淩厲地逡巡一圈,一把将鹿绾抓過來,死死扼住她的喉嚨,掌風劈開一口窟窿,點地躍起逃出暗牢。
“鹿悠悠!”顧長明未來得及拉住她的衣裙,暗罵一聲,指尖溢出縷縷赤光,飛身追了過去。
鹿绾拼命地撲騰着雙腿,瞟了眼踏劍的仙門弟子,暫時她還有救,隻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被人挾持做人質,真的很丢臉,更何況她是首席弟子。
鹿绾極力扳開黑袍人粗粝的手指,朝青蕪大喊着:“師尊,他就是逐天閣副閣主!不用管我,先抓住他!”
袖中的小白蛇不知何時爬到了黑袍人的肩頭,狠狠咬牙黑袍人的脖頸處,他吃痛松手,鹿绾甚至連禦劍的靈力都沒有,直直下墜。
劍光飛石離她鑽入,衣擺被風吹得簌簌作響,等她一整個砸在地上,就更丢臉了,忽然,耳畔的風聲停了,她落入一個寬闊的懷抱。
她擡起濕漉漉的眼眸,滿懷感恩地去看救她之人的模樣,卻對上顧長明冷漠的表情,“你傻了嗎?連禦劍都不會了?”
鹿绾和他拉開些距離,将道謝的話咽回去,顧長明探到她的經脈,皺了皺眉,“你……受傷了嗎?”
她輕輕嗯了一聲,此時小白蛇同她剛才一樣從天而降,她連忙拉起裙擺将它兜住。
顧長明禦劍将她送到地面上,鹿绾将衣裙打開,蹲了下去。
顧長明收起長劍,睨了她裙擺裡的小白蛇一眼,臉上露出一絲驚愕,“你不是最怕蛇了嗎?”
小白蛇見到她時,總會晃着粉嫩的尾巴迎接她,而現在卻蔫巴巴地伏在她的裙面上,呼吸看起來也微弱極了,她第一次不再隔着錦帕觸碰它,
緩緩道:“可是它很可憐,我想保護他。”
它似乎被人捏碎了幾塊骨頭,好幾次想擡起頭看她,又垂下去,隻能緩緩地吐着信子。
“毒蛇會咬人的,你也不怕?”鹿绾搖了搖頭,從乾坤袋中取出一盒藥膏,輕輕塗在白蛇身上。罷了,修仙者即使被毒蛇咬到也無關痛癢,顧長明沒再說話,提起劍再飛入地牢。
蛇的觸感并沒有她想象的那樣害怕,冰冰涼涼的,仿若一塊上好的和田玉雕刻而成,觸感軟滑細膩。
又或許它是幼蛇的緣故,鱗片也不硬,在指腹的觸碰下微微張合,她甚至能從指尖感受到小蛇有節律的心跳。
藥力逐漸沁入它的身體,鹿绾取了條幹淨的白紗将它包裹在裡面,再放進袖口中。
她本以為出動這麼多仙門弟子,拿下逐天閣簡直輕而易舉,沒想到是她低估了邪修的卑劣。
地牢傳出陣陣嘶吼,像是從嘶啞的嗓子裡擠出來,又帶着低沉的獸類的咆哮。地面伸出一雙雙青灰色的手,尖利的指甲黝黑。
它們輕而易舉将碎石沙土扒開,爬出一堆比尋常男子要高出一尺多些的人形怪物。
怪物離鹿绾很近,但是沒有一隻朝她這邊過來,他們像是忌憚着什麼,避開她的位置,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朝正在與逐天閣纏鬥的仙門弟子撲去。
它們像是沒有痛覺般,不知疲倦但有目的地攻擊仙門弟子,再這樣下去,衆人會快便會命喪于此。鹿绾忽而想起在隴溪秘境裡流音教她的樂曲,她當即拔出腰間的玉笛,凝神吹出一陣空靈悠揚的笛聲。
由于沒有足夠的靈力支持,沒辦法讓它們像幽狼一樣沉睡,不過行動遲緩了不少,也算是有用的助力。
鹿绾幾乎要支撐不住,她擡頭的片刻,雲端之間出現一位白衣飄飄的仙人,他負手而立,腳下是一柄劍光寒芒的神劍,萬千星辰光芒在他周身流轉。
他冷冷喝道:“天辰萬劍訣!”
半空中凝出一柄數尺長的靈劍,迸發着無窮無盡的光華,恍若流星墜落,逐漸化作無數把長劍,避開仙門弟子朝着逐天閣邪修和怪物刺去,血霧滿天,飛揚着屍骨和衣物的碎片。
仙人拂袖收劍,鹿绾看清了仙人的樣子,衍月仙門顧衍之,曾經的劍道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