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道,冰面被劫雷徹底擊碎,她遭靈力反噬,唇角不斷溢出血來。第三道,張牙舞爪的劫雷狠狠擊在她的身上,似要将她撕裂成碎片。
第四道,她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寸好肉,幾乎要直不起身來,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仰頭望着上空。
劫雲從四面八方滾滾湧來,沉悶的雷聲越來越響,電光凝成一個三尺寬的光柱,又呈奇異的樹枝狀向四周伸展開來,将雲霄割得支離破碎。
鹿绾已經做好了被劈成焦炭的準備,黑着臉朝劫雷罵道:“來啊!虛張聲勢也不會劈死我!”
電光火石之間,她被緊緊環在一個寬闊的臂彎之中,劫雷盡數落在了那人身上,白衣半身染血。
鹿绾看不到來人是誰,待雷雲散去,她聽見了他的聲音,“師姐就這般厭惡我?連渡劫這般危險之事都不告知于我?”
“這是我的雷劫,理應由我來受。”
渡劫确實可以由修為高的修士為低修為護法,可也不像他這樣拿身體去替人擋的啊!
“不,師姐的雷劫,便是我的。”
黎厭擡手将鹿绾臉上的黑煙擦去,幾縷黑煙黏在她白玉無瑕的臉頰上,黑眸掩在撲閃的長睫之下,他微微失神片刻,不合時宜笑道:
“師姐這樣,好像隻小黑貓。”
說完他劇烈地咳起來,鹿绾擡手也在他雙頰各畫了一筆,佯裝生氣,“笑笑笑!腿都劈瘸了你還笑,笨蛋師弟。”
“我本想着渡完劫自己爬回去,這下好了,兩個人一起爬回去。”
“師姐,這不丢人的。”
“丢人。被人看到了,我們就會被稱作‘疏雲峰那對瘸腿師姐弟’。”鹿绾爬完最後一台石階,總算爬回了流光小築。
“阿厭保證這件事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但我也想請師姐答應我一件事。”
或許是當過一段時間蛇的原因,黎厭即便是在地上爬看起來也沒有她那麼狼狽,那一身染血的白衣也别有風味。
“說吧。”
“我希望師姐不要因為上次的事疏遠我,師姐也不必為此事煩心。我喜歡你,僅此而已。我會等師姐改變心意的那天,并不要求師姐也要做些什麼。”
“可喜歡師弟的女修也不在少數,你可以……”
黎厭打斷她,“師姐可聽過一句話,‘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喜歡一個人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鹿绾思索半晌,神色認真,“阿厭,待一切塵埃落定,我會重新仔細考慮我們之間的關系,若仍不是你想要的答案,你會如何?”
“自然是繼續等下去。”黎厭不假思索道。
他不會将心裡真正的想法吐露出來,若是不願意,那隻好帶回妖域,綁在床榻之上了。她曾為他亂了道心,也耐着性子将他從幼年養到化形,不可能沒有半分情意。
她隻是不懂罷了。再等等,等那些情意在她心裡變得清晰明了,并泛濫成災。畢竟,他不希望師姐厭惡他。
雷劫總歸是用來突破的,他們的傷很快就全都好了。鹿绾甚至覺得周身的靈力更加充盈,運轉起來也越發流暢。
虞國使者提前将南宮萱接回去了,鹿绾又開始收拾起她的乾坤袋,備好靈符。
“淩華派那麼多弟子!為何非得我疏雲峰唯二的弟子前去!”青蕪罵完,撈起桌案上的瓷壺仰頭灌了口茶。
師尊向來不管宗門的安排,今日竟氣得罵了一路,鹿绾難免好奇,問:“師尊,這次的任務是不是很難啊?”
“這虞國南宮氏,多多少少沾點變态。開口便要人家的鎮國之寶,怕是會提出非常為難人的條件。”
青蕪喝了盞茶水繼續罵道:“若是讓我知道是誰決定的名單,我非得罵死他不可。”
看來這确實是個燙手的山芋,鹿绾瞟了眼黎厭,他的表情并未有什麼變化,也是,對師弟來說,并沒有什麼是難事。
青蕪忽然放下杯盞,翻找起乾坤袋,掏出件物什丢給鹿绾。
鹿绾接住察看,是一枚鈴環,雕刻着精緻花紋的銀環上,用紅線系着一圈銀色鈴铛,“師尊,這又是什麼鈴铛?”
“與你的傳音鈴不同,它是醒魂鈴,有驅鬼回魂之效。”
“不是去虞國嗎?”鹿绾吸了口冷氣問,“難道虞國有鬼?”
“我也隻是聽說,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用上,總之你帶好它就行。”
鹿绾将鈴環戴到手腕上,鈴環自動變成合适的大小,輕輕搖晃,鈴铛碰撞的聲音清脆悅耳,她向來喜歡好看的鈴铛,看了半晌。
青蕪轉而對兩人道:“無論發生何事,都以自己的性命為先,你們記住了嗎?”
“我記住了。打不過就跑,絕對不會忘記。”
“謹記師尊教誨。”黎厭淡淡瞥向鹿绾,“我會保護好師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