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輪回鏡又在他手裡,難道這就是強行竊取神器力量的代價?
“是你們破了輪回鏡造夢,你們該死。”鬼火化作一雙雙鬼手,伸着長甲撲來。
鹿绾擡劍劈開鬼手,它們很快又重新彙聚成更詭異的形狀,并且它們還很聰明,懂得聲東擊西。
腕間的醒魂鈴被一縷鬼物纏住,悄悄勾了去。
頓時,鬼霧興奮地在鹿绾周身盤旋,發出陣陣陰厲瘆人的笑聲,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嘻嘻,吃了她,我們就能離開這裡了!”
“吃了她!吃了她!”鬼霧凝聚起來,形成一張巨大的口,口中無數的人頭狀鬼霧湧動,幾雙扭動的鬼手猛然伸出,緊緊抓住鹿绾的外衫。
“師姐小心。”幽藍的離火如飛星般墜在鬼霧之上,迅速竄開,伴随着鬼霧凄厲的嚎叫,燃出道道青綠的濃煙。
鹿绾退身出來,向黎厭示意無礙。顧長明點燃靈火,将蠢蠢欲動的鬼霧隔開了些,它們折返回去,簇擁着長廊的男鬼。
“你是南虞先帝,南宮珩?”鹿绾看向他。
皇袍男鬼緩緩擡起頭,覆面的黑發散到兩邊,眼眶處是兩個黑窟窿,“你偷了輪回鏡?”
“那不是你的東西。”鹿绾答道。
南宮珩嘴角咧開,詭異地笑起來,雙手死死掐住鹿绾的脖頸,“可笑!我以輪回鏡造夢,不是我的?”
鹿绾試圖掙開,卻在下一瞬間,扼住她喉嚨的鬼手被一道淩厲的劍光劈斷,順着她的外衫滑落下去。
南宮珩不急不緩地撿起斷臂,擡頭間,一抹藍衣闖入他的視線,青年手握泛着寒光的長劍,月華清晖下,他的臉龐異常清晰。
南宮珩墨黑色的眼瞳恍然閃爍了一下,凝視着黎厭,“你是?”
黎厭始終低垂着眸子,漫不經心地擦拭着劍鋒,“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你隻需知道,你即便成了鬼,也注定會死在我手上。”
黎厭死死握住劍柄,劍氣暴動,飛沙走石。鹿绾瞧見他眉心隐隐溢出血痕,幽藍色的靈力之間竟遊走着縷縷黑氣。
“阿厭,靜心。”鹿绾将掌心放在黎厭的手背上傳輸靈力,試圖緩和他身上的戾氣。
“可是師姐,我有非殺不可的理由。”黎厭略微松開了些,蜷握的手微微顫抖着,擡眼望向鹿绾時,眼睛都充血發紅了。
親眼目睹了那一切,鹿绾又怎會不知道。
幻境裡的離厭,亦是眼前的黎厭啊。
可她仍不能放任他動手,南宮珩強行成為輪回鏡之主,他是不會被輕易殺死的。
心魔随殺戮逐漸激化,若不制止,他便會陷入無休無止的殺戮之中。
除非,輪回鏡重新認主。
“我知修真者不喜殺戮,師姐,或許你我之道終究不同。”黎厭怕看見她失望的神情,隻敢悄悄瞥她一眼。
卻聽到她擲地有聲的回應。
“說什麼呢?你我同門一心,同去同歸!”
靈巧的手指鑽入他左手指縫之間,黎厭手上一空,長劍咣當掉落在地,鹿绾朝他眨了眨眼睛。
“阿厭,我幫你。”
這一握,便再也不想放手了。哪怕是……她終究會發現自己的真面目。
鬼長留于人間,大都因為執念不散,怨氣漸長。待執念散盡之時,便可将他交回給師弟處置。
而南宮珩的執念,其實在于一個情字,大夢初醒方知悔恨的情。
鹿绾将掉落的長劍重新遞歸黎厭,輕輕踮起腳附耳道:“阿厭,握好手中之劍,你的因果自當交由你來斷,隻不過,莫要讓心魔鑽了空子。”
陰冷的月光拉長了人影,鹿绾當着南宮珩的面打開了鏡匣,匣中的圓鏡迸發出奪目的異光,将鹿绾周身包裹住。
一抹白色的光點注入她的眉心,鹿绾感受着流轉周身的靈力,唇角微微勾起,這樣,南宮珩與神器的聯系就徹底斬斷了。
南宮珩不可置信地瞧着輪回鏡鏡被她輕而易舉取出,又在如此短的時間内結契。
他發了瘋似的吼着:“怎麼可能!你什麼都沒有給它!它憑什麼認你為主!”
“我才是輪回鏡之主!”
鹿绾雙手擡着輪回鏡,沖黎厭展顔一笑,“阿厭,做你想做的事吧。”
在此之前,還需要給南宮珩會心一擊。
鹿绾施展輪回鏡化出白玥,本該是個虛影,她卻有意識般,一步步走到南宮珩身前。
南宮珩失神觸碰她的眉梢,被她偏頭躲過,“玥兒,我再造一個夢,你是不是就可以陪着我了?”
“南宮珩,夢中種種皆為虛幻,我不願入你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