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着聲音,蔓延看到了安保科長蔡化的臉。
推開門,排山倒海的音樂聲響把他的耳朵震得生疼。
第一次來這種比較敏感的地方,就如同劉姥姥進大觀園,滿目新奇。
頭戴耳麥的女歌手在台上如泣如訴地唱着情歌,四下的燈光迷離當中,一對對人影翩翩起舞。
開放式的二樓平台上比較安靜,繁星點點,并不能看清太多内容。
勾凇跟包筝在哪兒呢?曾其和那個外籍男又身藏何處?
突然,從角落裡閃出個人,拉着蔓延就往半空的懸浮樓梯上走。
借着忽明忽暗的光線,他才反應過來,蔡化為啥如此放心地讓他“入内”。
卧槽,是鮮梣。
“你特麼上這種地方來幹嘛?”
鮮爸爸要是知道了,不能把你怎麼樣,蔡化科長,甚至廣行秘書都得受牽連。
“酒吧是你家開的,不許我進?”
找到地方兒,鮮梣把人往卡座上一撂,伸手還摸了把蔓延的臉蛋兒,嘴欠欠兒地說:“不好意思,我年滿十九周歲,是光明正大地走進來的。”
操,趁着伸手不見五指,你還吃我“豆腐”。
中午送達美院錄取通知書那個岔口在此時又有了後勁兒,嘴上沒杠,手腳也沒跟着條件反射,但在心裡,蔓延跟自己賭氣:再給你一次好臉兒,我立馬從你們家的房子裡滾出去。
旁邊還窩着勾凇包筝,他們就是蔓延要找的兩個傻·逼。
怪不得這回的跟蹤行動如此迅速高能,原來有“高人”相助。
“狗子——”
“你喝伏特加了吧?”
“沒有啊,”勾凇一拍胸脯,“執行任務,喝酒違規。”
肯定喝了,而且喝得還不少呢,不然咋淨說醉話。再叫小名,我砸碎你的嘴!
包筝一捅勾凇。
“咋了?”
小包同學氣得在下頭直踩他的腳丫子,“你傻缺吧?鮮少在我們眼前兒呢。”
勾凇猛然大徹大悟,出口成章道:“奶奶從你生下來就叫你‘狗子’,你咋一回沒跟她頂嘴?”
你上個月就十八了,說童言無忌都覺得無恥。還跟誰比?奶奶可是把我拉扯了快十八年的人呃!
蔓延自落生得就體弱多病,陳奶奶當年隻是随口叫了這個“臭”名字給他去去晦氣。奶奶早改口了,隻叫我小延。你聾,聽不見啊!”
包筝拍了拍皮質卡座的靠背,“那我也能親切地喊你‘小延哥哥’麼?”
叫哥哥可以,把前邊那倆字省略掉。
在座的幾個都知道奶奶在蔓延心中的位置,逗了兩句,也就不再繼續此類話題。
其實,在背後勾凇叫他多少次“狗子”,蔓延都不帶生氣的,但當着“外人”的面兒不行。
鮮梣是誰?穿鞋要穿限量版,喝的純淨水都是空運來的,給他滿耳朵灌“狗子狗子”的,那蔓延的身份不就更低賤到十八層地獄去了。
卡座容量不小,擠三個人勉強可以,前面有一張小茶幾,上面還擺着一些喝的東西。
鮮梣一推蔓延,你往裡面去去,我要坐。
蔓延不動,而那兩塊料比較識相,很懂地抱團取暖。
“我們有事兒,你上别處涼快去!”
包筝憋不住為發小打抱不平,“沒有鮮少,我們根本就進不來。”
“你們别告訴我,‘跟蹤事件’他也參與了。”
“參與了。”包子說得理直氣壯,“他還是幕後指導者嘞。”最後一個字,包筝用的不是嗓子,兩瓣薄嘴唇一抿,就“吧”出來了。
勾凇不敢在暗光當中死瞅蔓延的黑臉。“蔡科長奉命全程保護,所以,我們才敞亮着窗戶——找到了你老爸。”
叛徒!空氣在一片凝重之中停止了流動。蔓延在心裡罵。他就怕鮮梣知道自己家那點子破爛事,白天還警告對方不許攪和,說了等于沒說。
他那個浪爹沒心少肺地上門“讨債”,讓鮮大少當啥也沒看見,可能嗎?除非他就不是他。
蔓延也是臨陣亂了手腳,給勾凇派“活兒”的時候,怎沒叮囑他要提防着鮮梣呢?是他腦子有大坑,做事考慮不周,也怨不得别人。
他菜,還氣人家超強啊!
蔓延在私底下做心裡鬥争,站旁邊有一會兒的鮮梣忽然彎下腰,兩臂一伸大有公主抱的意思。
好在他反應夠快,把自己平移了位置,還故意撞了一下小包子的肩膀。
包筝知道蔓延的“心疾”,沒敢吱聲。
本來是妥妥的“鐵三角”,這又硬插隊了一個“魚羊”,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平時哥仨玩得好,說話都不講究,沒有隔閡,有了這位大爺,怎麼待着都不是。
勾凇無所謂,奶奶在背後沒少替鮮梣說好話,什麼“鮮家孩子,心好沒架子”,什麼“鮮家孩子,也是寒門出身,他不帶嫌棄你們的”。
老人言,勾凇很是相信。
鮮總為啥對蔓延這麼好?曾老先生隻是一方面的原因,但關系應該不大,這天下不講究尊師重道的多了去了,鮮大總裁還差這一點子善舉啊!
小延人好,再怎麼疼,都值。誰會不稀罕?
尴尬的時刻,還得有人救場才行。
也因為包爸爸給鮮家做事的緣故吧,平時鮮總也沒少關心他這個沒娘的孩兒,所以包筝總有“優先權”,至少在鮮大少跟前是這樣。
“蔓延哥哥,擠擠嘛,又擠不掉一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