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将手上的一隻玉镯取下,準備往溫晏然手上戴。
溫晏然吓得連忙要拒絕,沈母卻不容她拒絕,直接将玉镯套在了她手腕上。
“我也沒準備什麼禮物,這就當是第一次的見面禮。”沈母笑着說。
溫晏然不懂玉,但以她一個外行人的眼光來看,這玉镯看着通透碧綠極為好看,應該也是價值不菲。
溫晏然頓時覺得心裡負擔極重,她雖然不懂玉但也知道很多有錢人都喜歡玉,有則十幾萬有則上百萬。
“阿姨,這也太貴重了,我……”溫晏然支支吾吾的,有些為難道。
“沒什麼貴重不貴重的,重要的是心意。”沈母笑着說道,語氣中透着不容拒絕的威嚴。
類似的話,她這是第二次聽到,第一次是不久前沈母評價她送的禮物。
就好像,她是真的不在意禮物的貴重與否,更在意送禮人的心意。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溫晏然便不好再說什麼,隻能背負着心理負擔收下玉镯。
這價值不知幾何的玉镯戴在手腕上,感覺格外沉重,她一出沈家别墅就連忙摘下,用絲巾包好,小心翼翼地放進包裡。
沈庭樹見她将玉镯收起來,随口問了句:“不喜歡嗎?”
溫晏然連忙搖頭解釋:“怕碰壞了。”
沈庭樹淡淡的“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麼,專心開車。
溫晏然猶豫了一下,還是好奇地問道:“這個镯子貴嗎?”
沈庭樹轉頭瞥她一眼,嘴角勾起淺淡的笑容,反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就有點好奇。”她很随意地回答。
“這是我媽的東西,我也不知道。”沈庭樹回答,“而且我也不清楚你對‘貴’的定義。”
是啊,以他的家世,極大可能她認為貴的東西他并不認為貴,溫晏然決定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了。
她看着前方,腦子裡卻不由地想起沈家誇張的别墅,以及沈母和那位不知是七大姑還是八大姨的對話。
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所謂門第之差,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影視劇中說爛了的“門當戶對”的重要性。
有時的“門當戶對”指的并不是雙方的家世地位,還有因門第之差導緻的兩人生活環境不同,進而塑造出的人生觀價值觀的不同。
或更直白來說,兩個人來自不同的世界。
想到這,溫晏然偷偷瞟了沈庭樹一眼,卻不想沈庭樹這時恰好也往她這邊看來,被他逮了個正着。
“你是,還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沈庭樹問。
溫晏然連忙移開視線,假裝看向别處,聲音弱弱道:“沒、沒什麼。”
“沒關系,有什麼想問的可以直說,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沈庭樹卻狀似無所謂道。
她心裡有事,臉上便藏不住,從沈家出來,她總是時不時地偷偷看他一眼,像是有什麼話對他說,又找不到機會。
溫晏然頓時有種被識破的尴尬,她笑了笑,神情帶着幾分誇張道:“你家可真有錢。”
其實,從一開始她就想問的事,沈父沈母是不是不太喜歡她。但又不太能問出口,所以就以剛剛那句話掩飾了。
沈庭樹像是有些意料之外,嘴角帶着點笑意,說:“他們是有錢。”
“他們?”她下意識脫口而出。
說罷,溫晏然瞬間意識到自己不該多嘴說這一句。如果之前她覺得沈庭樹和他父母關系疏離是她過于敏感,那麼當沈庭樹說出剛剛那句話時,就不是她敏感了,而是事實。
但她卻因為自己心直口快,将心裡的疑惑脫口而出了。是的,她疑惑,雖然沈庭樹和父母關系疏離是事實,她還是疑惑。
沈庭樹的神情變得冷起來,就連聲音都帶着以往少有的冷冽。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他們的錢和我沒太大關系。”
溫晏然咬了咬唇,有種自己踩到了沈庭樹的雷區,但又不知該說些什麼緩和氣氛的尴尬和窘迫。
她正絞盡腦汁準備說點什麼岔開話題。
沈庭樹忽的又開了口:“我不太喜歡那個地方。”
這句話說完,直到把她送回河畔花園,他都沒再說一句話。
溫晏然站在小區門口,看着車影消失的路口,腦海裡一直回放的是沈庭樹在車上說的那句話。
——我不太喜歡那個地方。
“那個地方”指的是沈宅嗎?難怪之前他說沈母讓他參加家宴他都是找理由回絕掉,起初她還以為他和她一樣,隻是不喜歡面對各種各樣的親戚。現在看來,他是連自己的家都不喜歡。
一個人為什麼會不喜歡自己的家呢?溫晏然有些疑惑和不理解。
溫晏然慢慢走回家,腦子裡突然蹦出自己曾看過的狗血豪門電視劇。
電視劇裡那些出身豪門的主角十個有九個都是原生家庭不幸,每天從空蕩蕩的幾百平豪宅中醒來,銀行卡裡是九到十位數的冷冰冰的存款,父親不愛母親不關心,會做的隻有定期打錢。
沈庭樹的經曆應該不會這麼狗血吧,溫晏然想。
看沈母對他的态度,總是笑盈盈的,好像也隻是沈庭樹單方面的疏離。
至于沈父,她唯一知道的也隻有沈庭樹很早之前告訴她的,企圖幹涉他的職業。
再結合一下今天他說的話,他們的錢和他沒太大關系,溫晏然腦中蓦然出現一個想法。
總不會是沈父讓沈庭樹回家繼承遺産,沈庭樹不樂意吧。
那天回到家,溫晏然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了大半個晚上,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經過一個端午,雙方也算是互相見過家長。
又過了一個月,兩人的婚期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