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祁一早帶着陸管家和幾個小厮外出,先是按照姐姐的吩咐來到煙雨街。
這條街道兩面大多是賣胭脂水粉和衣裳首飾,其中穿插着一些茶水點心鋪子。
其中紀寶齋人流最大,這鋪子上下兩層,下層是尋常人可以随意閑逛,上層是專供一些身份貴重的娘子們定做首飾。
雲祁在這條街來回觀察,街的一頭緊接着一座石橋,橋那邊便是汴京城内最是繁華的韶華路。
來到望江樓,擡頭看去,這望江樓果然氣派,主樓樓高三層,其餘樓閣涼亭交相呼應,在這園中猶顯得望江樓輝煌無比。
登上望江樓二樓,進入包廂内,打開窗,向下望去,竟然是臨水而建,樓下水流潺潺,在裡這喝酒聽曲,倚着欄杆聽水聲悠悠也别有風味。
聽說這花魁娘子也是望江樓的一大特色,隻是近日不知花魁娘子為何病了,好幾日也不出來跳舞了,園中的月華台沒有花魁娘子也顯得冷冷清清。
雲祁百無聊賴,品着菜肴和木冬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忽然樓下傳來躁動,雲祁示意木冬出去打探一下,木冬立馬閃現來到樓下。
原來是盧員外見等了幾日也見不到花魁娘子,内心實在焦急,逼迫花魁娘子今日必須現身望江樓,誰知花魁娘子确實病的厲害,曲也唱不了,舞也跳不成,連琵琶也抱不住了。
盧員外隻認為是花魁娘子瞧不起他,故意為之,二人這才發生口角。
論說這花魁娘子身份低下,怎敢與盧員外争執。
要知這花魁是三年評選一次,賣藝不賣身,且元世子常常捧場,旁的人也會敬她苦練技能,給她幾分薄面,誰知盧員外一再強人所難。
文心蘭正抱着琵琶據理力争,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漲得通紅。
“盧員外非要說是蘭兒學藝不精,蘭兒認下,但盧員外若是強人所難,逼迫蘭兒喝酒,咳咳咳”
抱着琵琶忍不住劇烈咳起來“恕不能從命”
文心蘭見她實在理辯不過,抱着琵琶垂氣的坐下,淚水噙在眼眶中打轉。
沈時期剛進園内,就見月華台這邊圍着人,裡三層外三層的。
這熱鬧她怎麼能錯過,一層一層扒拉開人群,才看見是許久不見的花魁正抱着琵琶委委屈屈的落淚。
她怎麼能見元紹哥哥的人被欺負視而不見,想着今日她們人多,且紀子林身手不錯,杜梨也略會些功夫,應該不會吃虧,隻裝着膽子,語氣不善帶着揶揄道
“盧員外,怎麼今日又是醉了酒認錯了人。”
盧員外正心煩,想他盧家财大勢大,多少人等着巴結,他還沒空搭理呢,現在讓一個小小花魁喝點酒,她還敢甩臉子。
回頭又見着花魁娘子落淚更是煩躁,聽見這婉轉悅耳的嬌滴滴聲音,聽着倒有些耳熟,回過頭,眯起眼睛想了想。
哦,原來是前日遇見的沈将軍之女沈時期,這小美人看得着卻吃不到嘴,弄得人心癢。
哼,還敢來壞我好事。
“有你什麼事,今日可沒有淮世子相助,你少多管閑事。”
她莫名被這一聲淮世子相助激到,像被刺到了尾巴猛然跳腳。
“盧員外不是東京人,恐不知這花魁娘子的規矩,誰先下貼,誰才可以點曲子,就連太子妃也是如此,并不是有錢就可破壞規矩。我在九月十五那日就已經下了帖子,隻是後來娘娘眷顧,久留宮中,不知現在輪到我了嗎?”
人群中有人依附着“是啊,這東京可不是比财富的地方,皇城腳下皇親國戚遍地都是,論說富有,韋家第一,王家第二,誰還敢排第三?”
文心蘭擦幹淚,感激的看向她,點點頭“前幾日剛把數月前的帖子回完,現在剛好輪到沈三娘子了,不知沈三娘子想聽什麼曲子。”
她突然覺得自己現在在上演英雄救美的戲碼,領着幾人和花魁娘子上了三樓雅間。
盧員外見他們一衆人不把自己放在眼裡,恨的咬牙切齒,這沈時期三番幾次的壞我好事,就算爺憐愛美人,但你不識好歹,敢這樣下我的面子,看我不找準時機一一讨回來。
雲祁品着茶香,聽着木冬唱戲曲一般繪聲繪色的描述,内心對沈三娘子更加好奇。
嗯,等等“你說剛剛姐姐也一起來了?”
木冬的話被迫打斷,木楞着點頭。
“是啊,大姐兒還沖我使眼色讓我不要多手呢。”
雲祁不知姐姐在想什麼,不去與淮世子相見卻跑來這裡和沈三娘子聽花魁唱曲兒。
順着木冬的指引上了三樓,剛上三樓就聽見琵琶聲傳來,花魁娘子果然名不虛傳,這一手琵琶配上這袅袅婷婷的曲調,聽的人酥醉。
沈時期看着花魁唱曲忍不住羨慕起來“唉,我要是也會彈琵琶就好了。”
元姝儀聽見歎氣聲,便見阿俞眼神直直的盯着花魁娘子。
“阿俞不用如此羨慕,你也很厲害,就比如剛剛,阿俞如此勇敢,解救花魁娘子于困中。”
沈時期與她對視,想到早上紀子林急匆匆的向她彙報。原來這元姝儀是淮世子的未婚妻,她感謝淮世子的出手相救和好言開導,對于元姝儀同樣的善意接近。
如今也沒再防備,她沖着槐月嘿嘿一笑,漏出潔白如玉的一口白牙。
“彈琵琶也不是什麼難事,阿俞若是想學,我可以教你。”元姝儀見她還是盯着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