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冬雪從膝蓋間擡起臉,見他竟真的道歉了,态度還挺誠懇,也沒有那麼生氣了。
隻是又說道:“還有一事,你說我不可離開你的視線,莫非你上朝之際,我亦要随你同往?”
慕長赢看她願意同他交流了,神态也悠然了起來,嘴角上揚,緩聲而言:“有何不可?隻需本王與皇兄說一番,尋個由頭為你封個看似緊要實則無需做事亦無實權的女官。譬如令欽天監之人編造個你乃仙人轉世的說辭,你亦可入那大殿。”
盛冬雪一臉驚詫,提高聲音道:“你是說我這奴隸之身,竟能當真成為一個女官?且滿朝大臣還無人反對?”
慕長赢語氣傲然道:“當然,本王欲脫了你的奴籍,易如反掌。除卻祝青雨,朝中無人敢對本王之決策有異議,即便有,皇兄亦會将其拖出斬了。”
盛冬雪不禁搖頭,這聽起來怎似那寵弟成魔的暴君行徑。
慕長赢目光中透着幾分認真,說道:“本王若真心為之,并非不可。但你若想達成此願,需得先讓本王滿意了才行。”
盛冬雪不上其當,說道:“我着實不願充當那所謂的大殿吉祥物。莫若您幹脆直接賜予我自由之身。且看這天下如此廣袤無垠,處處皆有迷人勝景,無論置身何處遊玩,都能令人心情暢快、愉悅無比,又何苦非要跟随在您身旁,實在是無趣得很!”
其神色決然,完全不像是欲擒故縱。
慕長赢嘴角向下撇了撇,面色微沉,有些不高興了,可瞧着盛冬雪紅紅的眼睛,又恐此刻說了些她不愛聽的話,惹得她再度啼哭。
遂對着屋中跪着的兩個侍女喝道:“來人,把這兩個沒用的拖出去,杖責一百。”
那兩個侍女瑟瑟發抖,被拖出去的時候,甚至都未為自己求情,她們在聽見王爺對這個奴隸道歉之時,便已料到,自己的小命怕是難保。
在這個時代,人命如草芥。
盛冬雪甚至都不知她們的名字,卻仍心生幾分同情。就在不久前,差點被砍掉手畫畫的人是她,彼時無人能救。
她瞧出慕長赢是因對她所言不滿,故而才将怒火撒到這兩個不相幹的可憐人身上。
她實不想讓他人因她随口說出的話這般死去。
“王爺,能不能不要……”
她語氣轉柔,眼含哀求。
慕長赢卻未看向她,反而徑直站起,似是早猜到她會為兩個毫不相幹之人求情。
“本王勸你有點自知之明,泥菩薩還想普度衆生,本王想做何事?無人能阻攔。”
他背對着她,聲音冷若冰霜。
盛冬雪對他怒舉拳頭,銀牙緊咬。
而後又深吸一口氣,将身上的披風解開,丢至床榻之上,繼而穿好了鞋,疾步跑了出去。
“你欲往何處?”
慕長赢眉頭緊鎖,滿心困惑,實難猜透她的行動軌迹與心思,原以為她會繼續與自己說些溫言軟語。
“我要離殺人狂魔遠一點。”
盛冬雪神色含怒,言辭激烈。
“停下來,我說了你不可離開本王的視線。”
慕長赢厲聲道。
“我又未曾答應。”
盛冬雪朝他做了一個鬼臉,神态嚣張跋扈,全然不知在他面前應保持儀态,亦不懂得維護自身的美貌。
瞧她奔跑之速,絕非玩笑之舉。
“你也不想被關起來吧?我看就關在本王的卧房裡好了。”
慕長赢已然失了耐心,聲調漸高。
盛冬雪的耳朵也不知怎生得這般靈敏,他的話語竟聽得一清二楚,即刻又從遠處奔了回來。
“王爺,我錯了。”
她瞬間一個滑跪,雙手緊緊抱住了他的小腿,面色驚惶。
“我不能與您一直待在一起,我喜歡一個人睡,兩個人睡不習慣。”
盛冬雪低垂脖頸,聲如蚊呐。
“你想騙誰?本王之前不就與你一同睡過嗎?别以為本王不知,本王隻是失去了一小段記憶,并非癡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