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兮愁予踩點進了教室。
普通人看不出來,但對宴安而言,以他的視角兮愁予身上的傷肉眼可見。
宴安仔細回憶了一下昨天兮愁予的狀态:首先,下晚自習之前人都是好好的;其次,在小巷裡二人也沒和垃圾哥一群人打起來……所以,問題出在兮愁予與他在小巷口告别之後!
宴安看了一眼教室斜對角牆上的課表。很好,第二節課是自習課,可以去給兮愁予報個仇。
宴安悄聲問兮愁予道:“昨天晚上你和什麼人打架了嗎?”
兮愁予一屁股坐下來,有些驚訝道:“我身上這麼明顯的嗎?”
宴安點頭道:“我視力還不錯。”
兮愁予擡頭看着天花闆,語氣滄桑道:“被人單方面揍了一頓。”
宴安自己都沒發覺,他的聲音之中隐隐帶了些怒氣:“誰打的你?”
兮愁予整個人沒骨頭似地前後搖了幾次後,宛如一條失去夢想的鹹魚一般,趴在桌子上生無可戀道:“我媽……還有我哥……”
宴安懵了:“他們為什麼要揍你?”
兮愁予保持鹹魚狀:“這不是,我昨天把楚柒給揍了嗎?”
宴安想起了高三教學樓傳來的慘嚎聲:“……”
兮愁予似是想起了什麼悲傷的事情:“我爸媽是女兒奴,她和我哥又是小情侶……就,你懂吧?”
“……”
兮愁予繼續感歎人生:“唉——我這家庭弟位啊……”
聽着兮愁予在一邊長籲短歎的,宴安垂下了眼眸。
說句心裡話,宴安其實挺羨幕兮愁予的,雖然他的家庭弟位有點慘,但這個形容也是有一個必要條件的——家庭。
宴安自認為,在夏教授那裡,自己隻是一個本不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實驗品;對A-002淩頃然而言,他是上級讓他看着點的怪物;對α軍區其他人來說,他就是一個好用的工具;至于闵中高二07班這群人,他大概算是個外來的陌生人吧……但對兮愁予,也許自己勉強算是個值得交流幾句的人?
宴安不太清楚該如何定位自己。
開學一個星期,闵州中學進行了開學檢測。
考試座位是按上次考試成績排的,兮愁予一如既往地前往理科1考場,宴安做為轉學生,座位在理科33考場,同桌兩人正好一頭一尾。
兮愁予走進1考場,考場裡的人都在争分奪秒地複習,教室裡隻有書頁翻動的嘩嘩聲。
兮愁予剛放下筆和墊闆,在兜裡掏橡皮,從高一以來一直被兮愁予按死在年級第二,被大家戲稱為“萬年老二”的戴眼鏡男生從磚頭厚的一疊資料後擡起頭,堅定道:“我這次一定要超過你!”
兮愁予終于找到了那坨失蹤的橡皮,聽了這話笑着道:“勇氣可嘉啊老二,叫聲兮哥我讓你一道物理單選~”
萬年老二:麻麻,這個人羞辱我!
萬年老二還沒說話,考場裡其他人就炸開了鍋:
“我去,太嚣張了吧!”
“老二沖!把這人壓下去!”
“太欠了!”
兮愁予靠在桌子邊抛橡皮玩:“這樣吧,在場所有人做個見證,誰能把我壓到第二名,你兮哥我請全體高二的喝奶茶!”
開學檢測第一場開考前5分鐘,“闵中牆”再次更新了一條。
[輕舟已過萬重山]:牆牆,不匿。本人高二理科1考場,就在剛剛,大魔王兮愁予表示:有人考試考過他,兮哥請全高二喝奶茶。
有些考場老師都已經進教室準備分發試卷了,所以第一時間評論的人不是很多:
[驅動蛋白]:這麼嚣張的嗎?
[行遠自迩]:@笃行不怠,真的假的?
[笃行不怠]回複[行遠自迩]:是真的。
[袅袅秋風]:可以帶上高三的一起嗎?
在理科1考場炸鍋時,宴安走進了理科33考場。
33考場裡吵鬧得如同菜市場,打遊戲的、寫小抄的、聊天八卦的……總之除了複習的,幹什麼的都有。
一群人圍在第一個考位的學生桌邊:“學霸,我們幾個就靠你了!”
那個學生是上次沒考好從32考場掉下來的,第一次被一群人衆星捧月,有些受寵若驚結結巴巴道:“我……我盡量……”
戴安娜也在這個考場,見宴安來了,走過去道:“宴同學,圾哥那事真的很對不起……”
宴安早就已經忘了圾哥是誰來着了,邊往最後一個考位走過去邊道:“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錯。”
戴安娜愣愣地點了點頭,回到了自己的考位坐好。
宴安拿出手機,似乎是回複了條信息,監考老師便抱着試卷袋進來了。
語文考試2小時30分鐘,上午考完便是學生們的自習時間。
開考1小時30分鐘,監考老師看見坐在最後一個考位的那個帥氣轉學生舉起了手,得到監考老師允許後開口道:“老師,能提前交卷嗎?”
準備再過半個小時開始抓傳答案小紙條的監考老師:“……”
堅定履行着“題不一定會做,但翻卷的聲音一定要響”原則而把試卷翻得嘩嘩響的33考場原住民們:“……”
一分鐘後,宴安雙手插兜走出了考場。
宴安走到樓梯拐角處,推開牆上的窗戶眨眼間便竄了出去,身形一閃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個小時後,寫作文寫得手快斷了的高二學生打開手機,便看見了兩個半小時前熱熱還能吃的“闵中牆”,最新的一條評論發表于152分鐘前,距離開考隻有1分鐘:
[輕舟已過萬重山]:牆牆,不匿。本人高二理科考場,就在剛剛,大魔王兮愁予表示:有人考試考過他,兮哥請全高二喝奶茶。
[祭酒為安]:大家想好要喝哪家。
在高二學生們還在震驚于宴安敢于挑戰騷裡騷氣的大學霸兮愁予時,一個從來不評論“闵中牆”的ID回複了宴安。
[七班最帥的人]回複[祭酒為安]:同桌,我要是沒錢了你得為我負責到底啊。
全校磕CP的人瘋了。
在闵州一中一群人瘋狂的時候,他們幹翻兮愁予唯二希望之一的宴安,正在隔壁G省的深山老林裡看大蟒蛇呲牙。
一個小時前,宴安在教學樓中突破學校結界瞬移至半空,從芥子空間裡取出了餘為國給他的軍用藍牙耳機扣在耳朵上,耳機延伸出一面半透明藍色屏幕擋住他的左眼,上面顯示着淩頃然發來的定位。
有幾個持槍逃犯跑進了山裡,特警已經開始搜山,深山老林之中有可能會有蟲族,淩頃然派了兩人前去協助,但那兩個人是新來的,淩頃然便請宴安有空去看看。宴安看着定位确定了方向,再次淩空瞬移至更高的高空,化為自己獅子大小的九尾狐本體,九條蓬松的潔白尾巴一甩,徑直往G省飛去。
G省的山林間沒有蟲族,但有不少蛇類,宴安本着來都來了總得幹點什麼的想法,蹲在樹杈上看一條比他還要寬的巨蛇沖他吐信子。
宴安想了想,還是沒有直接動手,擡手拔出了手腕上的聯絡器。聯絡器伸出半透明的藍色屏幕,淩頃然的臉出現在畫面之中。
淩頃然奇道:“怎麼有空找我?”
宴安示意他看一邊已經被綁成蝴蝶結正在瘋狂扭動頭和尾的巨蛇:“這個,能烤嗎?”
淩頃然:“……”夭壽啦,這他媽不是螣蛇嗎?!奇門八神裡烈火包身,能興雲霧的螣蛇!
淩頃然哭笑不得地單手捂臉道:“不能,放了它吧……你要是餓了就去找A-128和A-129他倆喜歡帶一堆零食出門。”
A-128和A-129就是那兩個α軍區A隊的新人,上一任這兩個編号的主人已經犧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