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英語有随堂小考,她忙着複習,一上午緊張過去,成功寫完答卷,已經午休。
她環顧一圈,教室裡沒有人。
祝星焰其實不常待在教室。
校慶的大掃除,分配到一班頭上,是教學樓的過道和樓頂天台。
宋時月今天需要交還鑰匙。
她轉頭看向窗外一眼,今天是個大晴天,豔陽明媚,天空藍得澄澈。
上午去張風辦公室時,他還提了一嘴大掃除的事情,他們班負責的不能出岔子。
鑰匙還在她手裡期間,她要保證沒有問題。
宋時月決定在歸還鑰匙前,再去天台上看一眼。
午休時間,樓梯間沒有太多人,越往上,四周越安靜,到樓頂區域,隻剩下風聲。
往日挂着一把大鎖的鐵門此刻虛掩着,透過間隙,可以看到外頭湛藍的天,還有高高圍欄。
宋時月走進去,視線本能落在左邊,靠牆的角落堆着無數廢棄桌椅,中間幾張椅子拼起來,有人躺在上面,頭後仰靠着椅背,閉目睡覺。蔚藍晴空,陽光跳躍在他潔白的臉上。
她呼吸靜了一靜。宋時月什麼也沒有做,腳步很輕地轉身,準備離開。
一陣涼風吹來,剛好撞上天台大門,鐵門砰的一聲,撞上牆壁又彈開,回歸原處,隻剩驟然的聲響打破靜谧。
宋時月平複下來時,角落裡睡覺的人已經睜開了眼睛,正朝她望來。
鑰匙歸還給辦公室。
宋時月出來,回到教室,順道把祝星焰答應加入話劇的消息告訴了其他人。
周枝他們興奮得不行,得知祝星焰放學後會參加排練時,更加激動得直接跳起。
“班長!你是怎麼做到的?!”周枝緊握着她的手,激動追問。
“我就直接問了一句。”宋時月微微陷入回憶,須臾,不确定答,“他可能,也沒有想拒絕吧。”
已經把人吵醒,空闊的天台,隻有他們兩個人。
宋時月如同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不自覺低聲解釋:“我上來檢查一下大掃除的衛生。”
“哦。”不輕不重一聲。
祝星焰揉着眼睛,緩緩從椅子上放下腿,坐直,似乎試圖保持清醒。
她擡眸看向他,剛好找到機會,徑直問出:“班裡最近在排練校慶節目,是一個話劇,你有興趣加入嗎?”
原本平靜的空氣又再度靜默許久,祝星焰似乎在思考,目光落在一處不知名地,黑眸微微出神發怔。
好一會,他擡起眼睫,靜看她。
“好。”男生坐在那,輕輕點了點頭。
晚間的排練,大家意料之中的亢奮,節目效果超常發揮。
祝星焰拿的是一個小角色,同宋時月差不多,隻是混在男女主角晚會舞池中的一個小人物。
他們負責在關鍵時刻,站出來念着對白,推動劇情。
排練異常的順利,祝星焰隻有幾段台詞,幾場下來,已經完全記住,可以脫稿演出。
他的台詞念得也很好聽,标準英式腔調。
最後一場排練結束,周枝甚至忍不住脫口而出:“祝星焰你太厲害了,下次排練可以直接不用來了。”
話音落,周圍同學紛紛對她露出憤恨目光,周枝哽住,剛準備力挽狂瀾,圓回自己的口無遮攔,就見面前祝星焰嘴角一彎。
“沒關系,我有空會過來。”
“好的好的。”她忙不疊地應。
祝星焰如他所說,一有空,就會參加他們的排練。
次數不多,一周大概兩三天。
排練的進度很順利,演員們的表演也越發順暢自然,周枝甚至開始精益求精,再度深造劇本。
校慶表演上,節目大獲成功。
讓人耳目一新的劇本,精心設計的劇情對白,還有周枝費盡心思拉贊助定制的服裝。
笑點密集,觀衆反饋熱烈。
祝星焰的出場更是将底下氣氛拉到了一個小高潮。
全英文的對白得到了校領導欣慰誇贊。
最後他們節目,打出了今晚一個從未有過的高分,爆冷奪冠。
晚會結束,周枝他們抱回金光閃閃的獎杯,放在了教室後頭,旁邊合照上寫着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
宋時月記憶中,排練這段時間是他們離祝星焰最近的日子。
放學後一起在大禮堂讨論劇情,排練結束順路一起回家,周枝喜歡吃學校便利店的牛乳冰激淩,會在回去路上慷慨請客,性格開朗的同學一路上吃着冰淇淋打打鬧鬧,然後大家一起在校門口分别。
宋時月總是靜靜的不說話,祝星焰也大多安靜走在人群中,隻是旁人總會主動遞過話題。
好幾次,祝星焰的司機沒空來接他,兩人回家方向,有一小段的同路。
他們隔着幾步的距離,一前一後,穿過茂盛香樟樹下,偶爾踩過飄落的樹葉,鼻間總是彌漫着特有的清香。
他們會聊天,大多數時在安靜的走路,短暫幾分鐘的路程,在下一個路口便分别,前往各自的方向。
那時已經進入五月,路旁濃綠的枝葉間,開了一簇一簇白色的小花,在傍晚暮色下,散發着幽香。
後來。
香樟、暮色、空氣中不知名的香。
定格成了她記憶中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