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蘭一聽村長有點退縮,“不能吧,那小丫頭才多大能做什麼,而且到村長家要人萬一找不到人,那不是得罪了人家。”
趙自強拍闆,“那不行,咱們家去年多分的田還多虧老何給咱家想辦法,翠芳明天你就找個沒人的時候在外面轉轉看清楚了,要真有人咱們就好好跟老何說清楚把人帶回來,要是人不在咱們就去縣裡報警,我就不信還能飛了。”
村長家的房子和趙家的不一樣,大了不知道多少,四間大屋的院子,老何家不像趙家那麼赤貧,人不在了,院子門都是好好鎖好的,張翠芳在腳底下墊了兩塊磚,扒着牆往院子裡看,安安靜靜的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張翠芳先是繞着何家的院子轉了一圈,上午太陽不烈,這時候農忙老何夫妻倆也都到田裡去了,何珠也去上學了,家裡空空的沒有人。
她又不死心的轉到院子後面貼着牆根往窗戶裡面看,一間一間的找,在窗框上面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全都找完了也沒看到阿嬌的身影。
何珠住的是最邊上那間,裡面打了兩個大木床,還是寬敞得很,村長老何還給兩個女兒打了很大的一排縣城裡時興的大衣櫃,十足體現出對兩個女兒的嬌慣了。
村裡沒一家生了女兒的人家能像他這樣的,以前村裡人說過不少閑話,不過自從老何的大女兒何珍争氣的考上了大學有出息以後,就沒人再嚼舌根子了。
張翠芳找完了沒看到人眉毛擰成一團,“真不在這兒?”
她離開之後又過了許久,躲在大衣櫃裡的阿嬌推開櫃門出來了。
張翠芳手腳粗,動靜不算輕,這幾日在村長家裡阿嬌也沒放松時刻緊繃着,察覺到外面奇怪的動靜之後就迅速躲進了衣櫃裡面。
果然沒多久,她就透過衣櫃的縫隙看到了趴在窗戶上那張擠壓的有點扭曲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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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阿嬌吃完何珠送來的飯放下碗開口道:“小珠,明晚我就打算離開了。”
村裡不能再呆了,趙家人不會放過她的。
之前被趙家人抓到後,之前小院裡存的錢也都被拿走了,隻剩下一開始幫何珠寫作業攢下的那些錢,全都給她藏起來趙家沒人發現,但也隻有三十多塊。
但她還有秦時送她的那根項鍊,藏在身上沒被發現,之後也能換一些錢。
她打算先到鄰村搭車到縣裡,然後再買火車票離開泰市。
先到鎮上把項鍊換成錢吧,阿嬌心裡打定主意。
何珠聽了阿嬌的話端着碗的手捏緊了,心裡又開始難過,她眼睛看着地放下碗伸手在藍花布衫裡掏出早就塞在身上的一把毛票胡亂塞到阿嬌手上一口氣說道:“阿嬌這是我存的所有零花錢,你拿着,你,你記得一定要去滬市!我姐就在滬市師範大學,我以後一定會好好讀書去滬市找你的。”
阿嬌怔住片刻,一把抱住認真和她說出這番話的何珠,點了點頭。
阿嬌等到了夜裡,才從何珠家離開,農村的晚上沒有一點燈光,天上的星星又多又亮很是顯眼,讓阿嬌有點想起去年生日的那個晚上,小院裡柔和的燈光下,天上的星星也是這麼多這麼亮。
按下心裡那點雜念,她背着一個包袱小心地走在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的路上,也多虧了她對何家灣這麼多年的熟悉,好歹不會摸不到路。
何珠塞給她了一個手電筒,但是阿嬌沒輕易打開,雖然是晚上,她還是怕太顯眼了些。
阿嬌要先走到鄰村,躲着休息到白天,等離開了何家灣就沒人認得她了,到時候再搭車到鎮上。
不過她實在低估了從何家灣到鄰村的距離,她兩個腿肚子走的直打顫也沒走到。
出了村從黃泥路一直走到一條石子路,阿嬌要去的是何家灣臨近最大的一個村子,離他們村很遠,但是那裡能有車直接到集鎮上的火車站,他們村裡也有錢,每年都會新鋪一遍石子路,所以這半段路會更順暢一些,既沒有坑又沒那麼容易崴腳。
出了村子阿嬌就把手電筒打開了,黃泥路不平晚上走很容易摔了,這會兒到了石子路她又把手電筒關了,要省點電。
石子路上也有些地方因為用的多了秃了,差點絆到一次後阿嬌就停下了腳步,走太久了太累了,腿軟了。
阿嬌坐在馬路牙子上,捏了捏酸軟的小腿,暗暗給自己打氣,就休息幾分鐘,然後就一鼓作氣走到鄰村找個地方休息。
還沒多久黑黢黢石子路上的靜默被遠方一點光亮打破了,随着燈光慢慢靠近,阿嬌才發現竟然是一輛小轎車。
她蹙眉眼裡閃過一絲疑惑,從這條石子路再往前隻有何家灣一個村。
這輛車是去何家灣的嗎?
她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個念頭。
這個念頭讓原本坐着的人猛地站了起來,阿嬌徑直看向前方的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