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都離世是真,但北上沒有親人是假,那是他從小生活的地方,那裡有他挂念的妹妹。
費琛聽了之後保持沉默,有些不好形容他的感受,想要安慰嗎?可卻無從下手。一個從小沒有父母寄宿在親戚家的小孩怎麼去安慰另一個人呢?
說沒關系嗎?可就是因為自己親身經曆過,所以知道怎麼可能沒有關系啊!
之後寒假的每一天傍晚,像是約好了一樣,祝忱這邊提前出來會等費琛,費琛早結束也會等他。
有時候提前走了還會發信息說一下。
或許是因為有了之前中秋的經驗,又或許是因為一個學期下來的相處,總之這次祝忱沒那麼難捱了。
有時候找不到話題就和聞畔聊聊天,有時候有話題就和費琛說說話。
看到這樣的結果,祝忱就知道自己成功了大半。
除夕夜,費琛和祁勉湊在一起在餐廳裡過的。
祝忱不知道費琛最近發生了什麼,總之除夕夜那天他喝了很多酒。
祝忱飯菜一點沒碰,就看着費琛一點一點向自己透入心聲。
費琛的酒量一般,沒多久就醉了,手撐在那裡就巴拉巴拉地對祝忱說心裡話。
“祁勉,看遊醉的朋友圈了嗎?”
這幾天他們其實不怎麼談論起遊醉。
他等的就是費琛自己提起來。
現在顯然是達到了。
“看了,他每天說說和朋友圈都發的很勤。”
“是啊,積極向上的小少爺。”費琛說着又開始往自己嘴裡灌酒,“好多好多人也喜歡他,和所有人的關系都很好,沒什麼架子,像小太陽一樣。”
“也?你……你也喜歡他?”祝忱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裡顯示出驚訝,就好像是剛知道一樣。
“對啊,對着這樣一個人誰能不動心呢?”
“是第一次聽他撒嬌纏着我,又或者是他總想把我拉回來,拉進喧鬧的世界,這種人怎麼可能不動心啊!”
費琛一個人一股腦的說了很多,根本沒有給祝忱說話的機會。
祝忱肯定以及确定,他之前對自己和令響兩個人說的話加起來也沒有今天晚上多。
三個沒有家的人湊在一起抱團取暖,除夕夜在他們眼裡也不是團圓夜。
祝忱不知道費琛住在哪裡,也沒有辦法把他一個人扔在那裡,忍痛付了錢之後帶去了自己的小出租屋。
祝忱按照攻略照顧醉酒的人,煮好了醒酒湯,喂他喝完,讓費琛誰在了自己的床上。
祝忱一個人離開了出租屋,一個人走在大街上。
南方的冬天是刺骨的寒冷,它唯一的優點或許就是可以讓人清醒。
“祝忱,又到除夕了。”
是啊,又到除夕了,一年又過去。
“可惜了,可惜每一個世界是不相通的,這裡也沒有爸媽的墓碑,不然應該去看看他們的。”
大部分人都回家過年,街道上除了早幾天大家布置上的紅色過年必備裝置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去烈士陵園看一看吧。”聞畔的語氣變得很正式,“即使世界不相通,但是每一個為國犧牲的烈士他們的愛國心是相通的。”
祝忱的父母都是武警。
在祝忱八歲的那一年除夕,城市的一個角落突然發生了一場暴亂。
父母接到任務果斷前往。
他到現在也還記得母親那時候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對自己說:“爸爸媽媽臨時有任務,必須要去一趟。你在家裡照顧好妹妹還有畔畔,等我們回來就一起吃年夜飯。”
“好了,我們要趕緊走了。”父親打開門,呼喚自己的妻子要走了。
臨走前對站在門口送自己的三個孩子說:“很快就回來陪你嘛吃年夜飯的,趕緊進去吧!”
他們都說很快回來,但是他們等了一晚上也沒有見大門打開,有人回來。
祝忱和聞畔兩個人一晚上睡着,妹妹因為年齡小是在沒熬住,靠着哥哥就睡着了。
而那滿桌媽媽做好的菜還是和走之前一樣。
第二天早上,聽到很急很重的敲門聲。
祝忱立馬跑過去看門,來的人不是爸爸媽媽,但是他認識,那是爸爸媽媽的同事。
“忱忱……”黃阿姨的眼睛有些腫,“你爸爸媽媽……”
黃阿姨突然間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了,怎麼向一個孩子說自己父母在出任務的時候雙雙犧牲了呢?他還那麼小,要怎麼開口才能把傷害開到最小呢?她不知道。
祝忱不是第一次見這種情景,上次是一年前,聞畔父親離世,自己爸爸媽媽和聞畔說話的時候就是這個情景。
他也知道爸爸媽媽去哪裡了,他們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祝忱往後退了好幾步,重重的摔在地上,眼淚根本止不住,擦了又聚,根本擦不幹淨。
聞畔看着這個場景沖過來抱住了祝忱,亦如當初自己父親離世是祝忱抱着自己一樣。
或許是因為血脈相連,祝渺也開始哭,怎麼哄也哄不好。
場面一片混亂。
最後是祝忱聽到妹妹的哭聲,從悲傷的情緒裡脫離出來,跑過去抱着妹妹,一點一點地安撫他,這才稍微平複了一點。
三個小孩到底是沒有等來這場年夜飯。
從那之後他們三個人再也不過除夕了,除夕那天晚上的年夜飯沒有人做,那天晚上去也沒有人吃飯。
他們來到烈士陵園,在裡面走了一晚上。
祝忱看着墓碑上的信息,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有些抱歉地開口:“抱歉各位英雄們,來這裡是臨時起意,除夕花店都關門了,沒有給你們帶束花過來。”
聞畔在鐘表從11:59跳到12:00的時候的時候輕聲開口:“除夕結束,願你們安息。”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他們才離開烈士陵園。
在回來的路上買了一份早餐回去給費琛。
到出租房的時候費琛已經起來了,坐在床上,看上去是在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
“這是給你買的早餐。”祝忱把早餐遞給了費琛。
費琛點頭接過來:“早餐多少錢?還有昨天的晚餐,AA吧!”
祝忱也不跟他客氣,把結賬記錄發給他讓他自己看自己轉,畢竟自己經濟可一點不富裕,他可不想做那個爛好人。
“昨天晚上的事情……”
“你要是不想說可以不說。”祝忱立馬止住,他當然看得出來費琛是有點糾結的,“你放心,昨天晚上我會當做什麼都沒有聽見,也不會和其他人講的。”
“嗯,謝了。”
兩個人沒再聊這個話題。
“為什麼不讓他說?”
祝忱聽到聞畔問很平靜的開口:“沒必要,他不想說逼他說隻會适得其反。反正現在唯一知道這件事情的是我們,我們可以直接和他聊起這個話題就可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