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過後,南夏出了趟公司,溫聿秋要她去替自己看一眼展覽會的布置情況。
結束後回來,不料在公司樓下遇見老熟人。先前找借口百般阻攔對方約溫聿秋見面的喻林鐘,此刻出現在了大廳裡。
見她來了,起身嘲諷道:“還以為今天連南秘書的面都見不着。”
南夏知道對方不是善茬,先前尋了幾次借口,每次要麼說溫聿秋要出差,要麼要開會,不見他的意圖太明顯。
這次出現在公司樓下,大概是實在難以忍受一直以來自己的搪塞,少不了要和她發生沖突。
南夏和氣地笑:“剛有事要出去處理一下,要是知道您在這兒,我一刻也不敢耽擱。”
話倒是說得好聽,喻林鐘冷哼了一聲,已經不吃這一套。
他今天來無論如何要見溫聿秋。
“今天溫總該不會也不在吧?”
“溫總倒是在,隻是晚上他約了貴客吃飯,可能空不出時間來接待您。您看,要不然改天再幫你約個方便的時間。”
要是第一次南夏這麼說也就罷了,每次打電話都是差不多的借口,他被溫聿秋看輕也就罷了,面前這個初出茅廬的黃毛丫頭也敢看輕他。
“南秘書,你是把我當傻子糊弄嗎?”
“哪兒能呢?”
南夏接過一旁接待員遞過來的茶水,想要安撫他:“您先喝口茶潤潤喉嚨。”
她一面說着安撫喻林鐘的話,一面将茶水遞到對方身前,手上的瓷器還未放到桌面上就被男人憤怒地掀翻,滾燙的茶水濺到她手背那一塊皮膚上,皮膚一瞬間灼燒起來。
瓷器也落在地上摔成碎片,南夏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倒吸了口涼氣。
前台見起了沖突,趕忙打電話給頂樓。
有保安上前要趕人,南夏強忍着皮膚上的灼燒感,告訴保安沒事,繼續同他和氣地講。
女人垂着眼,眼底藏着幾分不悅,即便有自己的情緒,她也知道在這樣繁華的城市裡生存得更久一些,她不得不處處小心。
當時現場有些混亂,後來南夏再想起已不記得自己到底說了什麼,隻記得腦海裡有一根繃緊的弦。
呼吸慢慢急促,好像耳邊也跟随着嗡嗡的聲響。
直到那根弦繃到了極緻快要斷掉的時候,她聞到熟悉的香,溫聿秋擋在她身前,高大的身影将她籠罩起來。好像長久伫立在陽光下的人,迎來了一片清涼,她心裡暗暗松了口氣。男人打量了她一眼,見她手上被燙傷的一塊,叫她去處理。
“去沖會兒涼水,這兒交給我。”
溫聿秋眸底的溫度有些冷,心裡對喻林鐘的厭惡又加深了一層:“喻老,您有什麼怨氣沖我來,小姑娘年紀小,看給吓成什麼樣兒了。”
溫聿秋這樣一說,喻林鐘也理虧,結結巴巴地說:“我哪兒有什麼怨氣,剛剛是不小心碰倒了茶杯,這都是意外。”
溫聿秋垂着眼睑,眼神很淡,仔細看才會發現他那雙狹長的眼睛怎麼也容不下人。他笑意未抵達眼底,嗓音雲淡風輕:“是意外就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對我有什麼怨念,發作在我秘書身上。”
男人額頭冷汗直冒,他原本敢欺負南夏也是因為南夏剛來,揣測兩人估計關系一般,沒想到溫聿秋護短得很。
這番話不就是敢得罪南夏就是得罪他的意思嗎:“不敢不敢,我該給她賠不是。”
反複道歉後,喻林鐘也沒忘了自己來的目的:“溫總,我今天來是想問關于我的崗位調動……”
溫聿秋打斷他:“這些事兒在這兒不好談,改天得了空尋個清淨的地兒。”
他話說得漂亮,其實心裡清楚喻林鐘想回到核心部門,但經過今天這一出,溫聿秋更加不會讓喻林鐘回來。要不是對方資曆老,他恐怕連這點兒好臉色也不會給。
把人應付走,溫聿秋眼底唯一存着點兒的餘溫也慢慢褪去。
他從專屬電梯上去,見到南夏後便問她傷口沖了涼水沒有,得到肯定的答案後才安心下來。
南夏見他起身離開,也沒想那麼多,誰承想沒過多久見溫聿秋手上拿着藥箱進了她辦公室,要給她上藥。
她覺得傷得不重,便開口拒絕。
溫聿秋看向她:“現在看着不嚴重,若是不及時處理,明天可就嚴重了。”
更别說她皮膚白皙,那一塊燙傷十分明顯,要是沒及時處理興許會留下疤痕。
南夏聽了話,擡眼見溫聿秋正耐心地拆棉簽,似乎是要親手給她上藥的意思。
剛開始還當是自己的錯覺,誰承想溫聿秋讓她伸出手。
他離她很近,近到南夏能看見他脖子上一顆藏在衣服領子裡的淺淺的痣,隐隐約約地戳着人。
她眸光微動,有些遲疑地伸出手。
鼻尖的氣息都被他侵占,好像呼吸都交纏在一起,她潛意識裡覺得面前的男人是那樣危險,好像跟他稍微有所接觸便會沾上某種難以戒除的瘾症。
南夏覺得這狹窄的空間好像溫度升高了起來,她避開他的眼神,到底還是收回手,手肘不小心碰到放在桌子上的燙傷膏,差點兒将藥弄到地上,弄出不大不小的聲響。
她睫毛微顫,在燈光下仿佛欲飛的蝶翅。
“溫總,我自己來。”
溫聿秋聽着她略微有些慌亂的嗓音,狹長的眼慢慢落在她身上,好似要通過她聲音裡撕開的微小口子直直看進她心裡。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拒絕他了,好像一尾靈活的魚避開誘人的勾。
他收回手上的棉簽,好像與其同時收回的還有身上侵略的氣息,同她保持了點兒距離,嗓音溫和:“怕什麼,我還沒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