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夫人歎息一聲,憂心忡忡看向劉媽媽:“策兒如今二十二歲,按理說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怎麼會對女人一點興趣都沒有?該不會有什麼隐疾吧?”
劉媽媽知道夫人是擔心太過,不由得有些好笑,趕緊勸道:“我的夫人呦,咱們家公子那是還沒開竅呢。您同國公爺對公子的教導一向嚴格,公子又争氣,潔身自好,從不像旁的那些浪蕩公子哥那樣眠花宿柳。哪裡就有您說的這麼嚴重啊。”
無怪國公夫人這麼緊張,這倒也是有緣故的。
國公夫人母家姓郭,是開國謀士郭儀之後。郭家書香門第,世代清流,國公夫人祖父乃文淵閣大學士,德高望重,享譽士林。郭夫人嫁了甯國公,生了一子一女,兒子趙承策,女兒趙芷柔。這一代甯國公府子嗣不豐,阖府惟有趙承策一個兒子,甯國公早年也納了兩房妾室,努力數年也隻得了一個女兒,如今不過十二歲。甯國公府世襲罔替不假,可若是沒了繼承人這爵位自然也就飛了。是以,作為國公府的獨苗苗,趙承策得到的重視可以想見。
國公夫人松了一口氣,轉念又想:“我聽說京都的公子哥,近來有好什麼斷袖分桃之癖的,在外面養粉頭,包戲子,做出些很不成器的樣子,你說,都督府裡該不會也有這種髒事吧,他們可别教壞了我策兒才好。”
“我瞧着咱們公子不會,夫人若實在不放心,不如放個侍女在公子身邊伺候吧,也好教導教導公子通人事。”劉媽媽建議道。
“這倒也是個主意,送誰去好呢?從前他年紀小,不在他身邊放侍女,是怕有那起子上趕着攀高枝的存心勾引,移了性情不說,更是妨害身體。如今也是該添個貼心的人,好好照顧他才是。”國公夫人把身邊的婢女過了一遍,一時猶豫不決,習慣性的問問劉媽媽的意見。
劉媽媽也沒推辭,出主意道:“您給公子的奴婢,以後少不得要擡成姨娘,即便是以後少夫人入府,也是要給兩分顔面的。這人選呀,首先要安分守己,以後才不至于拿喬生事,惹得家宅不甯。再有嘛,顔色要好,咱們公子眼光高,沒有一副好相貌,隻怕難入公子的眼。
國公夫人有了決斷:“你說的不錯,那就讓松韻去吧!這孩子妥帖,生的也好。”說完補了一句:“還有他的婚事,也該張羅起來了,便是不成親,也可以先定下來。”
趙承策自然不知道自己以後的生活已經被安排明白了,他現在更苦惱的是另一件事。
他為着不想聽見沈清嘉的消息,有意不去找王璟,可耐不住人家王璟顧念兄弟情深,專程來軍營堵他,分享自己的情感進程。
趙承策看見自己的好兄弟,羞澀中帶點興奮,興奮中帶點壓抑的表情,心中五味雜陳。
果然,隻見王璟扭扭捏捏地對他說:“再過不久,就是沈姑娘的生辰了,你說我該送她什麼好呢?筆墨文玩?太過尋常不夠用心,金銀玉飾,又流于庸俗,真不知道什麼樣的禮物才配得上沈姑娘。”
趙承策腦中閃過沈清嘉的臉,瑩白如玉,眉目盈盈,應是梅妒桃羞,若是再配上合浦明珠,鑲嵌而成的耳珰,可謂熠熠生輝,相得益彰,恍若神仙妃子。
他低下頭,喃喃說了一句。
王璟沒聽清問:“你說什麼?”
趙承策匆匆回神兒,掩飾道:“我看沈姑娘打的有耳洞,你不若送她一副耳飾吧,合浦明珠很适合她。”
“好主意啊,我怎麼沒想到?”王璟愉快的接受了這個意見,又轉頭問趙承策:“懷瑾,我記得你手上有禦馬場的進出令牌,對嗎?”
趙承策點點頭。
“我想在七夕那天約沈姑娘來騎馬,禦馬場皇家勝地,等閑不可近入,想必是個清淨地兒,我想約她去那兒。”王璟說着說着笑了起來
趙承策心底一陣酸澀。
王璟說着有點憂愁起來:“沈姑娘,看起來十分嬌弱,要是不會騎馬怎麼辦呢?”他托着下巴沉思一會立馬轉悲為喜,“沈姑娘不會騎馬也不打緊,這樣我正好可以教她呀。”
趙承策不說話了,王璟依然興緻高漲:“對了,我還得給沈姑娘準備一匹,性格溫順,體型嬌小的好馬才是。”他越說越起勁兒,忽然,趙承策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神色凝重
“潤之,你是真的想好要娶那個沈三娘了嗎?”
王璟一下子蔫兒了,他歎了口氣:“懷瑾,我同你講實話,我已經向母親試探的提過,反正沈四姑娘和沈三姑娘都是沈府的小姐,讓她考慮考慮沈三姑娘。可是被母親嚴厲的拒絕了。我母親一心想讓我娶高門大戶的嫡女,以此來對抗我那庶出的大哥,将來能助我順利的繼承侯府。”
王璟心性灑脫,趙承策此前從未見過他這樣消沉的樣子,他聲音低沉,難掩落寞之感:“可是懷瑾,我真的覺得這樣好沒意思。我這個人你是知道的,才能平平,胸無大志,不像大哥哥,他年紀輕輕就中了進士,不怪父親偏愛他,連我也覺得他比我更有資格接管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