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又緊張的吼聲,就像琴弦繃到了極緻,處在時刻會斷掉的邊緣,
卡希爾望了眼聲音源頭,當他再次看向前方時,迎接他的已是車夫的驚恐眼神和高高舉起的精壯馬腿,當即他繃緊了全身決定跳開,可在他行動之前,有一個身影更快地朝他撲了過來。
海恩斯抱着他重重地摔到了一旁。
“嗯……”
“海恩斯!你沒事……”卡希爾愣愣地看着他的右上臂處,一大塊衣服被沙礫磨沒了,光秃秃地袒露着鮮紅的血肉。
海恩斯瞥了眼傷口,“破點皮,不礙事。”
他把卡希爾擋在身後,目光重新變得森冷,上前一劍刺死在不安掙紮、嘶吼中的馬匹,将鋒利的劍尖指向從車上跌落的車夫,溫熱鮮血順着劍身一滴一滴地打在他臉上,“是誰派你過來的?大皇子?三皇子?”
“不,不……”
車夫害怕得直打顫,說不出來話。
“你面前的是海恩斯公爵,剛被你撞的是帝國的皇太子殿下,勸你在嘴還能用的時候多說點,不然等會兒,你想說的時候可都開不了口了。”說這話的人,格萊迪絲倚在劇場門邊,漫不經心地翻轉着手中尖刀。
車夫驚恐望回眼前的人,“不,不,公爵大人,大人我沒有,我怎麼,敢,敢刺殺皇太子殿下!天色太,太黑了,我看不見,是殿下傻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或許是覺得問題不出在他身上,車夫硬氣了起來,牙齒也不再“哒哒”響了。
“殿下?”
卡希爾走上前。
“公爵大人,就一個市井小人,你這劍用在這裡也是大材小用了。”
“你說得很好,我接受這個解釋。”卡希爾淺笑一聲,越過前頭的海恩斯,推開他執劍的手,淡漠地俯視着地上癱倒在馬血和黃水混合物中的車夫,“但沒了嗎?我還想聽聽,你在街道縱馬的原因呢?”
“是我這個皇太子長得青面獠牙,吓得馬遠遠地就朝着我沖來,還是它感受到公爵大人的殺氣,也想化身戰馬一同去上陣殺敵,你猜,是哪一個呢?”
車夫避開目光,再次抖成了篩子。
“這,這個……”
“看來是有答案了,那麼……”卡希爾張望起來。
“殿下?”
“我猜,殿下是在找人,找一個能把這人帶去治安隊的騎士。”格萊迪絲把刀收回大腿外側,朝卡希爾走去,“我說得對嗎?殿下。”
“你是誰?”
“飛鳥劇團的團長,格萊迪絲。”
隔着一個海恩斯公爵,格萊迪絲對着彎腰冒頭出來的卡希爾如是說道。
“聽說殿下喜歡我們,所以要不要進來喝杯水、聊聊天?至于這個人,如果殿下允許的話,就讓我的團員帶過去吧。”在提到團員時,格萊迪絲指向被飛鳥從劇院裡拽出來的人。
對于她的提議,卡希爾很幹脆地同意了,他本身也好奇,而且他也需要一個地方給海恩斯處理傷口,他剛想往劇院裡走,突然回身望着身後坐起,明顯松了一口氣的車夫,對着正吩咐團員的格萊迪絲笑道:“麻煩幫我轉達一句,送他過去的人是帝國的皇太子。”
格萊迪絲掩下眼裡的驚訝,嘴角微微一揚。
“聽到了嗎?”
“知道了!團長,我保證剛剛發生的事情,會.一.字.不.落.如.實.地禀告給治安隊的大人們的。”說完,團員拖着麻繩,露出陰恻恻的笑容朝車夫沖去。
“啊啊啊啊——”
……
卡希爾要來了劇場的藥箱,剪掉海恩斯的衣袖,幫他包紮起了仍滲着血的傷口。
對側的格萊迪絲嫌棄地撇嘴,往後一倒靠着椅背,穿着修身黑褲的長腿往矮桌上一搭,“公爵大人也不過如此,連這點破皮都需要皇太子替你包紮,戰場上的兇名,怕不是誇大其詞,為了拿來唬小孩的吧?”
“殿□□恤下屬。”
海恩斯簡單回了句,神情并沒有太大改變。
“你!”
“格萊迪絲,渴了嗎?”大胡子見勢不妙,一邊給她扇風,一邊端着水杯遞到了火山即将噴發的格萊迪絲嘴邊。
這邊忙着降火,對面還在唠着嗑。
“你的侍從呢?”
“卡爾嗎?我有本書要買,一直不見你出來,怕太晚書屋關門了,就叫他先去買了順便把東西都拿回公爵府。”
包紮結束了,卡希爾收好東西,把藥箱還回去,至于桌上剩下來的多餘繃帶,他想了想,沒有丢掉,反而把它塞進了海恩斯的手裡,在他茫然不解的目光中,同時把椅邊立着的長劍遞給他,“别浪費,拿來擦上面的血。”
他莫名有種直覺,最好給海恩斯找點事,不要再讓他和格萊迪絲再對上。
“叩、叩。”
卡希爾循聲望去。
格萊迪絲敲着桌面,“殿下,現在聊聊?”
“讓團長久等了。”進來時海恩斯也跟他說了個大概,卡希爾沒客套太多,單刀直入,“聽說團長你想要劇團入駐主城。”
“殿下比我想得還要直接。那我就明人不說暗話了,隻需替我拿到帝國長期演出的許可權,其他的不需要殿下操心,我可以承諾,把劇團演出淨收益的10%交予殿下,殿下,這筆生意你覺得怎樣?”
“隻賺不虧,更不如說是空手套白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