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如漫天飄落的鵝毛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小路兩旁的雪堆混着塵沙被踩成了灰色的硬塊,天空陰暗,高挂的白日通過雲層發出鵝黃色的光亮,漫天陰霾,空氣寒冷而清爽。
安曼被趙馳攥着指尖一路狂跑,這種狼狽不堪與眼前的雅緻景色完全不合,轉去了無人的林中,再也忍不住了,吵嚷了一番總算停下來歇了腳。
“我看你吓唬我的時候兇着呢,見了他怎麼跟個貓似的。”
安曼故意陰陽他,好像村子裡的長舌婦,總拽着人家的窘迫從來不提威風的時刻。
“你是草包嗎,這都想不明白,兵法裡都寫了走為上策嘛。”
果然是神經大條,擠兌他的話都聽不出來,反還沾沾自喜起來自己的機智。
安曼頓時感覺沒了意思,雙手一攤說道,“走是走不動了,我肩頭有傷寸步難行,你自己跑吧,别管我就是了。”
都是亂講的胡話,若真放她再此,那非要吓出個毛病來不可,先不說兇神惡煞的晉王追沒追來,光是神秘叢林之中的寂靜也夠她噩夢一陣的,不過是賭他絕不會放着自己不管罷了。
結果......
“你說的,那我先走了。”
又是兩眼一黑,這一招欲擒故縱并未奏效,趙馳可以說是頭也不回的就那麼走了,背影逐漸遠去變小,剩下她一個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氣的隻能在原地來回得轉圈圈。
森林中的樹木交錯遮天蔽日,隻透下來絲絲的光亮,微弱的猶如夜晚天空稀疏的星光,那些因暴雪被困的鳥兒,凍得哀叫連連,一聲悲過一聲,将此刻孤寂的氣氛又上升了一個層面,好比遊戲中的寂靜嶺,陰森又布滿恐怖色彩。
安曼朝着背影消失的方向大叫,祈禱趙馳及時回頭,可狂躁的吼叫并未能将他喚回來,反倒是把不該來的給引來了......
才剛院子裡的小兵,有幾個腿腳快的追上來将她圍在中間,大刀一把接一把的施展出來,泛着冷冷的寒光在她面前晃悠來晃悠去的,但凡他們幾個有誰稍不留神,就能削掉她身上的一塊肉。
“快交代,把太子藏哪裡去了?”
聽話音可知,這果然是一場陰差陽錯的誤會......
安曼瞪着眼,表面上看呆呆的跟塊木頭似的,心裡邊的算盤早就打的快要起飛了,實話實說估計是行不通的,隻能智鬥了,趕緊又使出孫子兵法的那一套,“你們抓錯人了,我看見那個女人了,她往那邊跑了。”
幾個小兵相互對望一眼,根本不信她所說,扭着她的胳膊給綁成了粽子,接着就要去晉王那邊領賞去。
安曼肩頭的傷口被揪扯着一觸即發,疼得她原地跳了起來,大喊“孫賊誤我!”,這一招兒瞞天過海從頭到尾就沒好使過!
“大膽,我乃大金國公主,豈容你們幾個小賊這樣放肆!”
心裡抖得發虛,可還是努力控制着表情制造氣勢,不過用處依舊不大,非但沒能鎮住誰,反還惹來了一陣狂笑,其中的一個竟然還舉刀威脅要割了她的舌頭。
她吓得閉了嘴,可又被掐住了下吧,那小兵的指頭上的勁兒可大了,一掐一捏嘴巴就疼的張開了,他眯着一隻眼睛瞄準舌頭,一把鋒利的小匕首朝着就過來了......
千鈞一發之時,救星可算來了。
狂風平地起,卷的樹枝上的落雪稀裡嘩啦的往下掉,恰巧又精準的落入了小兵的眼裡,等他揉着眼睛再睜開的時候,面前憑空就多出來一個人......
趙馳手持利劍擋在安曼面前,寬闊的後背如同一塊可保安全的遁甲,煽情的話沒有,他微側着臉隻悶悶的說了兩個字,“别怕!”
這要求恐難做到啊~~~
幾個小兵見狀也舉起了武器,手中的長刀短劍看着實在鋒利,茫茫大雪之中泛着光亮晃得安曼眼睛泛酸,乖乖躲去了一邊,可這一對多的局勢讓她手心捏了把汗,定是場惡戰。
确實沒猜錯,隻是惡戰是對小兵們而言的......
手起刀落,速度堪比刮來的一陣旋風,太快!實在太快!快得她甚至都還回不過味兒來。
三下五除二寥寥幾下,趙馳手中的長劍穿透了幾個小兵的身子,死狀各異,屍首一片。
這人擋殺人的架勢,惡鬼見了也要腿抖,安曼早已吓成了心顫,哪裡還敢為才剛的事情較真,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雙腿一軟直接癱地上了.......
松了繩子又緩了片刻,傷口再次敷了藥粉按說已經不會再有疼痛,可安曼依舊怏怏的沒有精神,估摸着後邊的大批人馬也快追過來了,顧不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鬼扯了,趙馳上手幹脆将她抱了起來,這樣溫情的舉動讓安曼感動涕零,情緒翻湧,眼淚就險些掉下來......
“我差點沒了舌頭!”
委屈的不行,胳膊費力的攀着他的脖子滿眼柔情,巴望着眼前之人能感同身受的安慰幾句,可......!她高估了呆子情商的底線,哪裡會說什麼軟話......
“沒了正好,成了啞巴我耳根子還能清淨。”
被怼的紅了臉,賭氣說什麼也不肯讓他再抱着自己前行,扭着身子如千斤墜一般從懷中滑了下去,又開始耍起了情緒。
“我不走了!”
“不走拉倒,看到時候誰着急。”
趙馳索性也一屁股坐了下去,兩人靠着老樹一起賞着雪景,好一派苦中作樂。
安曼自小生活在南方,從未見過這般罕見的大雪,即便是落地而融的零星飄雪也是要興奮上幾天的,這樣的雪景自然也擋不住心中的一份閑情。
氣了也就不過片刻,她又來了雅興,神經質的跳躍而起,朝着前面的空地小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