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一陣恍恍惚惚她竟然感到了頭暈。
這是什麼情況?不對勁啊。
鼻尖飄過奇怪的氣味,像是陰暗處小解的騷味,又像是動物園裡野獸的臭氣,愈發覺得頭蒙,完犢子了,他們要動手了!
*
胸口一陣冰涼,突然晃過來的燭光讓她的眼睛微微泛酸,她擡起眼皮看見了那雙凸凸的金魚眼。
喬雲行正趴在她身上盯着她,連日來的逃亡讓他變得邋遢又肮髒,下巴上的胡須使他看上去至少老了十歲,已經打柳的頭發散發着一股股酸臭的氣味此刻正搭在她的肩膀上。他是不是喝多了,滿嘴的酒氣,眼神也是那麼的污濁。
想叫,想喊救命,可安曼發現自己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了,嘴巴被他的手捂住,手腳也全被捆成了粽子,更為羞憤的是,他竟然還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都扒光了。
“看着我。”
他兇狠的樣子好像馬上就要撕碎了她!吓得甚至讓她不敢呼吸!
這黑夜真他媽靜啊!她甚至可以聽見牆壁上壁虎爬行的響動!他帶着血絲的金魚眼就快瞪出眼眶了,安曼第一次在這虛拟的世界中真正的感覺到了恐懼。
她渾身都在顫抖,即便是被沉重的身體壓制着還是不停的抖抖抖。
“臭婊子,一盤好棋全讓你攪合了,我的兄弟死了,我也快死了,而你和那個昏君卻還能活着。”
安曼有些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一些汗珠順着他鼻尖滴落下來,兩鬓的碎發全被汗水打濕了,一縷一縷的貼在臉頰,他斷斷續續的喘氣似乎十分痛苦。
“你說你應該活着嗎?那兩個妓女還有那個酸臭的文人,他們都是因你而死,死的那麼慘,可我還是不解氣!我早就能一刀送你去見閻王,可你知道我為什麼遲遲沒有下手嗎?”
為什麼?鬼知道!
安曼僵在那裡根本不知該怎麼回答這個複雜的問題。
她掉過臉去不想再看他的眼睛,可卻被他又硬扳了回來。
“安曼,我不殺你,我要把你留給他,他有的是手段折磨你,會讓你生不如死。”
他是誰?難道是藝術家口中的同盟會的人?
局面越來越複雜,遊戲設置的困難不斷再疊加,每當她處理掉一個問題便會有一個更大的困難出現,好像一雙無形的雙手在屏幕之外操縱着一切。
喬雲行的聲音逐漸虛弱,表情亦是難以忍受的模樣,他困難的吸進去一口氣,在呼出來的時候,噗的一口鮮血噴濺到安曼的肩膀上,他的腦袋随之垂落,手掌無力的從她嘴唇上滑落下去。
安曼并沒有叫喊,她的心稍稍放松了下來,這貨活不了多久了,該問的要趁現在問清楚了。
“你恨我就沖着我來,殺那些無辜的人幹什麼?誰不是爹養媽疼的,就因為幾出折子戲,你連個全屍都不留,造孽!霍家二公子也是你幹的?□□都給捅穿了,下葬的時候棺材兩頭各加長了三寸才給放進去,你也下得去手!”
他苦笑一聲,“霍二的死倒不是因你,可如今我也要死了,他不會饒過你了。”
好似喃喃的低語含糊不清,喬雲行的氣息也愈發變得微弱,冰冷的手指從安曼的肩胛骨滑落......,他問道,“我這是吃了什麼毒藥嗎?我明明看見姑子把碗洗幹淨了。”
圓桌上的玉米糊糊果真如料定的那樣隻剩下了一半,安曼淡淡的回他,“說了你也不懂,是變質的玉米中産生的黃曲黴素。”
喬雲行肯定是沒聽說過的,可他似乎也并不感興趣,繼續痛苦的嗚咽着,“很好,隻是到現在了,我也不知道是誰殺了我......”
安曼覺得他貼着自己的身子黏膩膩的惡心,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味沖進鼻子,讓她差點吐出來,她扭動着身子甩開他的壓制,喬雲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仰面朝天,那雙金魚眼好像洩氣了似的嗖一下凹陷了下去,安曼這才發現他的心口像是被什麼利器挖去了一塊肉,血水一頓一瑟的向外湧,就好像一個流水的山洞。
“安曼,你知道是誰幹的嗎?挖心掏肺,讓我這般痛苦。你是不是看見了一雙眼睛......”
他掙紮着還想要坐起來,似乎要耗盡全力夠住床邊,又是一口血沫子噴了出來,再擡手,枕邊的那隻鎮妖盒被扒拉了下來,不偏不倚的砸在他的額頭,那裡邊的物件一連串的散落在他的身上。
他倒下去蹬了腿兒,死的頗具有悲慘的浪漫主義色彩......
屋外突然亮起了火光,起初安曼還以為是喬雲行的同黨,等屋門被打開的時候,她才看清楚那張臉。
近日來的委屈和擔驚受怕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她哭的稀裡嘩啦的,就連才剛那麼危急的關頭也沒流這麼多的眼淚。
“你怎麼才來!”
趙馳愣愣的站在床頭盯着她看,直到被埋怨了才回過神來,趕緊将身子背了過去。
“我去叫人給你松了,你先忍一下。”
“你不要走,我現在很害怕,你幫我解開。”
安曼不過是試一試,心裡其實早已斷定趙馳絕不會真的回過頭來看自己的///裸////體,可他今天也不怎麼了,有點反常。
他走近幾步,胸腔裡似乎憋着一口氣似的起起伏伏,先将被子扯過來蓋在她的身上,然後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的像個木雕。
尴尬的不知道找些什麼話題來說,就這麼安靜了也不知多久,那雙手從被子下邊伸了進去,指尖摸索着找到她的手腕,她能感覺到他在發抖。
真是笨得要死,搗鼓半天也沒解開那段線頭。
砰的一聲悶響來得突然,那雙手迅速的撤了出去,是沈空尋一腳重重的踹在了門上,她輕蔑的看了趙馳一眼,狠狠的說了兩個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