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曼爬上一棵樹,眼瞅着那府邸之内已是糟亂一片,登梯子的架火把的,驚叫的女眷還有哭成一坨的孩子,唯有院中央的中行太穩如泰山,仰天凝神的捋着他稀疏的胡子,果然是遇事不驚城府極深的老狐狸。
隻是,怎麼能讓你如此淡定自若呢~~~,損招兒可還沒開始呢~~~
這次的哨聲短翠急促,一串聲響挑的人心都跟着緊張,那群駐足上空的鴿子一同發出叽叽咕咕的鳴叫,惹人煩悶頭疼,再接下來,重頭戲開始.......
嘩啦啦的鳥屎從天而降,如白色的雪花一般精準的落在了中行太的宅院裡。
安曼聽見一聲聲的尖叫恨不得劃破天際,那聲音比見了鬼都讓人感到絕望,又看見四處躲藏的院中人因慌亂而相互碰撞,中行太再也不能人淡如菊了,雙眼已然快要飛出眼眶,而那張向内凹陷的嘴也是撐開了一個拳頭大,一坨白花花的鳥屎正好就掉落了進去......
她看着那老雜種嗆的咳嗦,腰都彎成了大蝦似的狼狽,大笑的拍手叫好,開心過頭險些從樹梢上摔下去。
白屎鴿毛漫天飄揚,院内雪白一片好比塗了一層屎做的糖霜,幽幽冒着熱氣,如夢如幻的恍惚,竟有種悲劇電影中肅穆的鏡頭感......
風中,除了濃重的家禽氣味,好像有很微弱的銅鈴在響,安曼側耳,又似有似無的聽不見了,興許是個錯覺。
當晚,中行太便差遣家厮三十多人,挨家挨戶的去尋鴿子的主人,後來聽說折騰到了淩晨也沒有個結果,誰會想到城北的山林裡有處廢棄的破廟呢,根本沒人知道。
回到後院的時候,天都黑的透透的了,安曼剛把身上的鬥篷脫了坐定,就瞅見那呆子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
還以為是什麼要命的事情,怎麼就非得深更半夜的跑過來,可定神再看的時候,才發現他癟着臉,雙肩頭頂竟然落滿了鳥屎,那一身的黑袍也是被摧殘的慘不忍睹,立刻聯想到了今晚自己的英雄事迹.......,詫異的捂嘴問道,“你去他那裡了?”
趙馳冷着臉不肯開口說話,氣鼓鼓的樣子還怪滲人的,這就更加加重了安曼的懷疑,
“你真去了?”“閑的你去哪兒幹嘛!”
“還能幹嗎!”他嚷嚷一通,又将一個四四方方的小木盒子摔在桌上,“還不是為了去拿這髒東西!”
安曼一愣,随後便明白過味兒來,八九不離十,這小盒子裡裝的就是中行太變态的證據。
隻是.......,他一個已經和中行太面對面硬剛的“仇家”,是如何将這小匣子“取”回來的呢?要知道,兩人在朝堂之上水火不容,甚至鬧得都快動刀子了。
過程不言而喻,隻是讓她萬分震驚,這堂堂正正的敞亮人,竟然也會這一手。
又打趣他道,“你這麼厲害,怎麼不殺進去奪過來呀?”
趙馳揉揉鼻子低了頭,愈發搞不懂自己,怎麼遇到她之後就丢了做事的底線。
“你不懂。”他的聲音含糊的像是快啞了,“這是兵法,三十六計之順手牽羊。”
......
安曼知他嘴硬,沒在追着問下去,心情大好又不想睡覺,看着他一張俊俏的臉蛋又有了調戲良家婦男的欲望,故意問他,“你那天怎麼找到我的?”
關于那次性命危機事件,一直都是安曼心中的疑惑,一個呆頭呆腦又醉酒之人,是如何在茫茫人海将她找回來的呢?
“還能怎麼找,沿街一個個的問呗。”
他說話的時候語氣拿捏的狠狠,可卻一點令人畏懼的感覺都沒有,反倒讓安曼覺得他更加有趣可愛。
“吓壞了吧,不然怎麼冒了一身的汗,衣服都濕透了。”
“你現在才知道。”
氣氛似乎又陷入了暧昧之中,安曼笑笑的看着他的腼腆神情心裡說不上來的開心,莫名奇妙的想到了晨間街市上看到了他,嘴一快就問了出來,“你不是給我買了禮物嗎?怎麼也不給我看看?”
她說完又有點後悔,也不知道趙馳真要較真問她如何得知,該怎麼編個瞎話糊弄過去,可呆子就是呆子......,順着她的話自然而然的就接了下去......
“你說那個木梳子?”他皺了下眉頭,“買了兩個,後來走半路丢了一個。”
“哦~”,安曼撇嘴,陰陽怪氣的應了一聲,心想這下更好了,連個贈品也撈不着了。
梳子也好,絨花也罷,反正好事情總也輪不到自己的頭上,一下子壞了心情,氣不順,臉色也變得憤憤的,結果沒想到的是趙馳竟然說了句人話。
“還有一個呢,我明早給你拿來。”
“啊?”
出乎意料,她想,這興許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