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曼渾身打了個抖,自從喬雲行那件事之後,她就對銅鈴的聲響就極為敏感,隻要一有此類動靜心裡便會毛躁生厭久不能消。
小腿又碰到了他燙燙的皮膚,心情莫名的好了許多,性情也跟着柔和起來,說話都是低聲細語的淑女作風,她輕搖着趙馳的胳膊問道,“不是說帶我去吃飯嗎?什麼時候去啊?我餓了。”
趙馳抿着嘴巴一動不動,再推他可就有話說了,“以後不要這樣拉拉扯扯的,尤其是.....,”他的嘴唇顫了顫繼續吞吞吐吐,“......,我知你性子也就罷了,别人不知你為人,難免會有誤會......”
本來未覺得有何不妥,這一說到給安曼弄了個大紅臉,好像是輕浮了他這朵白蓮花似的,趕緊收了手,小腿也自覺的往回收了收,可怎麼還是燙燙的貼着自己?低頭一看才叫尴尬,那發燙的竟是放在腳邊的湯婆子,趙馳的腿緊緊地收着,離着還有一拳的距離呢......
失落的深吸了口氣,又将自己那些不切實際的思緒全給扯斷了去,車夫勒停了馬車,安曼跟着趙馳身後下車,等撩開簾子才看清已經到了三層樓的門口了,她仰着頭看見一塊黑底金字的額匾居中懸挂在雙開的門楣上,《諧趣園》三個字頗有王獻之縱逸豪邁的書法特點,難道是中行那個老雜種寫的?
心思一歪腳底下也跟着晃悠,一腳踩了個空險些從車上摔下去,趙馳伸手扶了她的胳膊又被毫不留情的甩開了,嘴裡嘟囔着,“别拉拉扯扯的,叫人看了啊~誤會~”
算是扳回來一局,就是讓旁人看了個大笑話,安曼才不管這些,自顧自的往前走,結果又差點摔在門檻兒上。
趙馳再去扶,這回就老實了,乖乖的握了他的手,柔軟又溫暖的像一碰到了一團棉花,才剛的那些心思又都回來了......
門口迎出來一個俊俏的公子,一身白衣長袍用的都是上好的錦緞,腰間的帶扣也是金鑲玉的晃人眼睛,他朝着安曼笑,笑起來的時候好看到不行,露出一排整齊的杏白色牙齒,陽光一照能閃出星星。
安曼有點犯楞,隻是沒等問個明白呢就聽見趙馳已經道出了此行的目的:看戲。
白袍公子在前邊引着她二人落座,又命人去泡了壺好茶,自顧自的同坐一桌與趙馳攀談了起來,諧趣園冷清的都要凍住了一般,碩大的三層建築裡隻有零散的幾個人,她心中存有疑惑,後來也從二人對話裡了解了個大概,這裡是私人府邸,即便對外也就是招待關系好的友人,至于那溫文爾雅的白袍美男子也不是什麼誰家的公子,而是常駐再此的大管家。
可真是個高大上的地方,就連個管家的夥計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不管這裡的主人是誰,反正這超前思維的營銷方案算是狠狠地拿捏了一把高層人士的俯視心理,城府極深。
大管家手中拿着把折扇,也不顧這已然寒冬的時節依舊攤開呼扇了起來,這時候安曼才看清那扇子上着色豔麗的畫了一隻鳥,紅綠相間的,怎麼總覺得在哪兒見過呢?
她還來不及細想,前方的戲台之上從高空墜下來了兩個人,她忽的一下站了起來,煞有介事的擋在趙馳面前,惹得周圍幾人捂嘴偷笑,到後來才明白,原來那是唱戲的演員,而諧趣園便是個戲樓了,頂闆有天井,可表演天仙下凡,台底有地井又可演繹惡鬼現世,這可謂是費盡心思的設計了。
台上演員咿咿呀呀的甩腔表演,安曼卻覺得無聊,擺弄着手中的小茶杯,想着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離開。她不說話隻是頻頻的哼氣,這似乎又惹到了那位祖宗,趙馳突然開口道,“如意宮裡住慣了的公主就是尊貴,不像我這個常年守疆的土包子什麼都覺得好。”
安曼不懂他為何要說這麼莫名其妙的話,明明是他拉着自己來的啊?根本也沒問過她的意見。她不想和他吵嘴,尤其是在這樣高端的地帶更不能叫人看了笑話,悶不做聲的憋了口氣,趙馳反倒氣焰嚣張的開始喋喋不休,什麼“金貴”“比不了”越說越離譜,最後幹脆一甩袖子不管不顧的走了......
局面尴尬的簡直能窒息,周圍跑堂的小厮女婢也都低着頭不敢擡眼,安曼委屈的要命,可猶豫了片刻還是跟着他屁股後邊追了出去,她叫住他,氣的真想給他幾拳,可這呆子卻突然變了副面孔,警覺的閃爍着雙眼問道,“他們沒人看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