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漆大方承認自己是個蠢貨，蔣然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偷偷摸摸瞄她兩眼，看她臉色不好，心情也不太好的樣子，終于在接下來的路程裡安靜了下來。

吃飯的地方在一家裝潢豪華的酒店，楚漆很少來這種地方，每次來都是因為蔣家。

這種地方，裝修得金碧輝煌，服務生穿的衣服比她身上的貴幾倍，随便一道菜食材的成本是她一個周的飯錢，但做出來的飯菜卻不盡人意，味道平庸，甚至可以說是難吃。

她不喜歡這種地方，二十歲之前她根本沒見過，都是回到蔣家那兩年才慢慢有接觸。

蔣然領着她進了個套間，穿過客廳和飯廳，把她帶到休息室。

“你先在這兒等着吧，我去接爸媽，别到處亂跑，免得丢人。”

楚漆應了一聲，在長沙發上坐下，桌上有個遙控器，她就多看了眼，又被蔣然嫌棄。

“想看電視自己開啊。”她說，“不會啊？笨死了，就知道麻煩人。”

她這麼說着，很不情願地幫忙打開電視，然後把遙控器丢到沙發上。

“自己看吧，我走了。”

蔣然風風火火地走了，半個多小時以後才回來，領着一大堆人，在外邊吵吵嚷嚷。

楚漆不想出去，也沒人問她到沒到，全都忙着聊天，時不時放聲大笑，還在外邊抽煙，隔着道門都能聞到煙味。

這時候楚漆是真的不想出去了，都沒有猶豫，就算知道待會兒肯定要挨罵，也不想出去吸二手煙。

大概又過了十來分鐘的樣子，快要上菜了，蔣然大聲道：“好了！都别抽煙了！馬上吃飯了！”

大家哄哄鬧鬧入座，然後才發現好像少了個人。

“這兒怎麼多副碗筷？還有誰沒來？不都到齊了麼？”

說這話的是楚漆現在的媽媽，黃新苒。

她不是楚漆的親媽，楚漆親媽因為生楚漆死了，楚漆親爹蔣健同沒幾個月就找了新老婆，沒兩年就有了新的小孩。

如果不是因為楚漆還活着，他甚至都不記得自己以前還有個死得很慘的前妻。

蔣建州想起楚漆，有些生氣地說：“我前幾天和她打了電話讓她來，她當時答應得好好的。”

黃新苒立馬接上他的話，不高興地埋怨道：“這孩子一直都這樣，明裡一套暗裡一套的，一點都不實誠。”

一直沒吭聲的蔣建同說：“二十八了，還算什麼孩子。”

黃新苒嘴一張又要數落，蔣然打斷：“媽，她來了的。”

“來了？來了人呢？這麼久都不出來，眼裡還有我們這些長輩嗎？”

蔣然拉着她：“哎呀你别說了，說這麼多嘴不幹麼，坐下喝口水吧。”

她給黃新苒倒了杯茶，把人拉到座位上，正準備去叫楚漆出來，一轉身，發現休息室的門開着，楚漆站在門口，不知道站了多久。

她臉上沒什麼表情，平平淡淡的，好像什麼都沒聽到，但是剛才他們說話聲音那麼大，肯定全都聽到了。

蔣然忽然愣住不動，其他人疑惑地順着她的目光去看，看到楚漆後都有些尴尬。

蔣建州臉皮最厚，最先從尴尬裡面出來，馬上就笑了起來，笑得和藹可親的，還過來伸手拉楚漆。

楚漆聞到他身上那股煙味就想吐，想躲，沒躲掉，偏開腦袋咬牙忍着惡心。

“大伯，讓我和她坐一塊兒，你倆都差幾十歲了，沒共同話題，我倆年紀差不多，還能聊聊天。”

她趁着蔣建州不注意，把楚漆從他手裡搶過來，拉着楚漆坐得離他們遠遠的，在上菜的位置，一般都坐小孩。

“你坐這兒。”蔣然說，“等會兒上菜看着點，别礙手礙腳。”

楚漆“嗯”了一聲，藏在桌下的手揪着餐巾，胃裡翻湧着惡心，煞白一張臉，看着有點吓人。

“哎。”蔣然在她邊上坐下，有點害怕地問，“你沒事吧？哪兒不舒服啊？”

楚漆搖了搖頭，不想說話，蔣然給她倒了杯水，她也沒喝。

楚漆另外一邊坐的是個年輕小夥子，看着十八九歲的樣子，好像還沒滿二十，像個高中生。

他低着頭一直在打遊戲，馬上吃飯了也還在玩，蔣然想叫他挪挪椅子，免得擋着楚漆，結果人玩得太專注，根本不搭理她。

“蔣徜！叫你别玩了聽不見？”

蔣然一把把他手機收走，還差點沒忍住拍他一巴掌。

“幹嘛啊姐，最後一波團了。”

蔣然錘他一拳，“吃飯了，仗着沒人搭理你為非作歹是吧。”

蔣徜揉着被錘的胳膊嘀咕，“确實沒人搭理我啊，都沒人願意坐我邊上......”

“诶？這怎麼突然坐個人？”

他扭頭看清楚坐着的人是楚漆，眼睛瞪得像銅鈴，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楚老師？”

“卧槽？楚老師怎麼坐我邊上？我沒瞎吧？卧槽，卧槽，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