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很快,無法控制的怒火湮滅了理智。不管他為何如此喚她,也不管他是否在警告她,身為天冥魔尊轉世的她,和身上流有魔族血脈的他,都不是這誅魔大陣的對手。
都-無-所-謂!
“奕曦!就算你今日強制帶我走,我也會殺光天界神族,半個不留!”她聲嘶力竭地怒吼。
包括膽敢阻攔她的他在内!
“逆子。”天君聽不見珑月的聲音,自是不知奕曦口中的“我們”指誰,然而奕曦的态度卻徹底激怒了他,數道禁制直沖着重傷的奕曦而去,将他禁锢在原地,“哪都不許去,在這好好給本君看着,你兄長如何成為光明神帝。祭司,繼續念銘文。”
“是,君上。”祭司忙接着念道,“此弦,由幽龍王珑靖風之龍筋編煉而成,幽龍族二公主珑月,年紀尚幼,體内未有龍筋形成,得五色手鍊一串,大皇子奕昭親手誅神取筋——”
“哈哈,哈哈哈哈……”癫狂的大笑聲響起,衆神族隻覺滅頂的威壓憑空壓下,一時間連天君都變了顔色。
在衆神驚懼戰栗的目光當中,珑月滿臉是淚狂笑不止,自虛空中緩緩走出。
曾經天真爛漫的少女,仿佛一夕之間成熟,眉間多出一個耀眼的黑金圓月印記,一舉手一投足,全是撩蕩人心的魅惑與睥睨天下的氣勢。
“這是?剛剛的煞星!”神族們面面相觑,短短時間内元神兩次遭到震懾,靈力弱些的直接吐了血。
“珑,月?”高高在上的大皇子神情劇變,“不,這不可能!你死了,就在我面前,神魂——”
“俱滅嗎?這樣?”珑月一揮手,那十幾名擡着由幽龍族龍筋所制禮器的天兵,瞬時消失不見。
離得最近的神族女子發出一聲驚叫:“殺人了!”
“不必害怕,”珑月森然的聲音響起,“很快,你們所有人,都會一齊做伴,去給我幽龍族枉死的上萬族人賠罪。”
“你是,天冥魔尊!那日嫁給我的,是……”大皇子面色慘白,到了嘴邊的名字無論如何念不出口,隻是不停地搖頭,“不,不會的。”
他突然跳下高台,毫無風度地沖到珑月面前:“你姐姐盈兒呢?她在何處?”
珑月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素手輕擡,指向那根五色琴弦。
“你說謊,那個假‘珑月’,由本殿親手誅滅,她身上的每一寸血肉本殿都搜過了,沒有龍筋,怎可能是早已成年的盈兒?說,你把盈兒藏到哪裡去了?”
“呵呵。”心痛得早已死掉,此刻珑月臉上,隻剩下駭人的笑容,“那是因為,阿姐用我們幽龍族的秘術融掉了龍筋啊。她甯願死,也不願被你發現她真實的身份。”
阿姐那時放狠話讓她走永遠不要回來,是早就料到了會有今日,阿姐早就做好了替她赴死的準備。她想通了這一切,卻太遲了。她的遺憾她的恨,如今,隻能用神族的鮮血來撫平!
“珑盈!本殿從不介意你身上流淌着卑賤的妖魔之血。還縱容你出逃,想着無論你逃到天涯海角,待我成為光明神帝,都會将你尋回,護你周全。我待你一片真心,為何,你要這樣對我!”大皇子仰天長嘯,發出聲聲質問,“啊為何?為何?!”
“這麼想知道?”珑月懶得去判斷眼前的大皇子是真悔還是假恨,擡手指向大皇子,“好,我送你親口去問阿姐。”
“是你,你害死了盈兒。她明知道,我不會殺她,我永遠不會殺她,她是為你而死!”大皇子神色猙獰劍指珑月,仿佛這樣就能抹殺掉某些不可悔改的事實。
“是啊,我是罪魁禍首,而你是親手殺死我阿姐和她父親、族人的劊子手。”珑月身形未動,森然殺氣逼得大皇子連退數步才踉跄站定。
“不,不是我,”大皇子抱着頭,痛不欲生道,“我一次次地審問她,哪怕隻有一次,盈兒告訴我那是她,我又怎會那樣對她!”
就在這時,禮器之上最粗的那根五色琴弦劇烈地震顫起來。
珑月怔了怔,周身殺氣微斂,顫聲輕撫向琴弦:“父王,阿姐……”
五色琴弦似在回應,發出“铮”的一聲清響。
她閉上眼,試着感受琴弦上屬于至親的氣息。
“盈兒。”大皇子踉跄着上前,擡手也想撫向琴弦。
珑月蓦地睜眼,雙目通紅,一掌将他拂開:“你不配碰阿姐。”
大皇子還要上前。
“站住。你口口聲聲質問阿姐為何不肯告訴你實情。你難道真忘了自己說過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