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神。”
青年低頭望着外面,從出事到如今下方遊離等待的粉絲,總算少了許多。他輕掩窗簾,轉身看向舒醒過來的人。
江宜舟分明記得自己睡前還在和慧雅姐興奮地聊去音樂銀行錄制出道舞台呢,誰知,一覺醒來卻住進了醫院??
她眨眨眼睛,看着白慘慘的天花闆,是地下室終于承受不住,塌了,然後把她砸進醫院了嗎?
很可惜,這個猜測被對面戴帽子的陌生男人否認。
江宜舟眼睫微垂,看他一眼。
他的鼻梁又挺又直,分明是溫潤柔和的輪廓,然而看她的眼神卻是冷飕飕的,仿佛有仇。
“您好,請問您是?”
聽見這話,青年微冷的眸子閃過一絲疑惑,他起身走過來,望着表情無辜茫然的她,低聲嗤笑道:“這是又準備耍什麼花招呢。”
就見一向嘴十分靈巧的人,并沒說話,隻是仰頭靜靜看着他。
她有一雙很會說話的眼睛,霧蒙蒙的、帶一點憂郁,沉默寡言時像随時會消失的泡泡,輕易就揪起人們的憐愛。
今日天氣又不是很好,藍色條紋的病服穿在身上,越發顯得人像一朵孤零零的削瘦枝條,柔軟、單薄而脆弱。
但其實性格比誰都堅韌,隻是愛用外表騙人,最初就是被這雙令人憐惜的眼睛所蒙騙。
他把視線移開,落到顔色很淡的唇。
原來不是這個顔色的,半響,偏頭,退到一旁,難得耐心地配合着她的裝相,接着話題回答下去。
他說他叫權閣,是她的前男友,而他們分手的原因,是她喜新厭舊。
江宜舟:“……”
不是,這分明帶着嗤笑卻又藏不住的幾分怨氣,是怎麼回事??
哥,你好像崩人設了。
江宜舟眼睛微微睜大,纖長的睫毛像是扇子一樣展開,将霧蒙蒙的憂郁吹開,眸子一下子就注入靈動的生氣。
看着比剛才有生氣多了。
可是,非常有理由并且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下,懷疑自己被耍了,她緩緩偏頭左右看看,想确定真的不是隐藏攝像機的拍攝嗎?
或許她們的出道不是打歌,而是通過綜藝?
然而四處都找不到一個攝像機,而對面男人從冷飕飕轉到淡淡的表情,以及自己身體上緩慢感知到的疼痛又不像是在說假的。
内心隻想搞錢的她會談戀愛嗎?
江宜舟發現好像亂套了,懵懵地垂頭。
一直審視她的權閣眼眸微動,少女纖細的脖子,就像即将被壓斷的細細枝桠,又白又弱小。
“叮——”挂在牆上的鐘傳來半小時一次的報點,少女緩緩擡頭,就看到對面電子屏幕顯示的日曆,分明就是三年後。
所以她這是穿越了還是記憶混亂?幸虧從小沒少看那些狗血劇,呵呵
“那……”苦中作樂好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江宜舟沉吟片刻,眼睛微閃,問自稱是自己前男友的青年:“那我成功出道了嗎?”
見她不是反駁自己,而是問組合的事。
權閣環胸而抱的手一松,眉間慢慢隆起一道褶,他看着眼神迷茫的江宜舟,怎麼都感覺不對勁。
如果為了耍他而故意裝相,裝得會不會太真了。
“嗯。不過很可惜,就在今年二月左右,團因為——”他緩緩說着。
盯緊江宜舟的眸子就沒松神,然後就看到随着他的言語。小騙子淡色的唇不自覺咬緊,黑長黑長的睫毛下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慢慢睜大。
“所以現在你沒團了。”權閣視線落在她綁着繃帶的頭,心裡忽然浮現一個不好的猜測。
好消息是她成功出道了,壞消息是前不久團解散,更不好的消息大家都找到新公司在準備重新出道的事,隻有她,還留在原公司,面對未解的合同、消失的社長。
江宜舟:“……”
張了張嘴,最終因信息過載,有點無力地停擺,她舔舔唇低聲說了一句:“我渴了。”
權閣微微擡眸,邊狐疑邊走到飲水機旁。
“不要喝這個,”看到他的動作,江宜舟下意識脫口而出,“我要喝礦物質泉水。”
“……”按着開關的手頓了頓,權閣眼皮微掀,眼睛立時銳利斜過去。
那意思,江宜舟瞬間就get,這位是嫌她失憶還不忘指揮人呢。
但是。
“我是病人。”她振振有詞的和他對視。
“……”權閣睨着她,眼神對峙半晌,對方仍然非常理直氣壯,眼睛一垂,目光掃過刺眼的白色繃帶,他敗下陣來,輕輕帶上門出去。
這廂,江宜舟對權閣的那番話仍半信半疑。
怎麼可能一覺醒來就到了三年後,而且别看電視裡天天失憶失憶的,現實中哪有可能那麼倒黴,真的就失憶。
等他一走,她避開吊着輸液管的手,試圖半坐起去拉旁邊的抽屜,想找找看自己的手機還在不在。
哪知才剛動一下,“嘶”渾身就如被車碾碎了一般,無論是肌肉還是骨骼,都傳來巨大的疼痛。
不是吧,失憶來真的啊。
江宜舟緊緊咬住唇,想等這陣痛過去,片刻,還是沒忍住發出一聲痛呼。
哎一西。
她閉上眼睛,淡色蒼白的唇瓣浮現牙痕,咬出血色。
“咚咚。”可是,敲門聲很不識趣地又在這時響起。
江宜舟痛得,心底不禁湧現一股無名火,若不是不敢再動,高低也要抓起枕頭砸過去。
“Bomi……”
“聽說你醒了,你今天感覺好點了嗎?”一道低沉沙啞,又帶一點微醺磁性的陌生聲音出現。
下一秒,就感覺額上多了一隻手。
“???”盡管身體的痛意還沒過去,但不知怎麼,心裡忽然有一絲不好的預感。江宜舟眨眨眼睛,一邊小口小口抽着氣,一邊小心擡頭。
“這是,傷口現在還很痛嗎?”對方當然注意到她的動作,整個人靠得更近。
他戴着帽子和口罩,隻一雙微微内雙卻并不小的眼睛,因為盛滿擔心,此時望過來眸子便顯得格外無害。
快出道時,exo正處于爆火中,雖然失去兩年的記憶,但江宜舟還是認出了人。
“柏賢前輩?”她訝異地望着他,又小心将他放在自己額上的手撇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