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色如常,平靜的回複道:“如果你非要和我争論這個孩子是否可以使用基地的公共資源,那麼請你立刻離開這裡向上面申報我的行為。”
男人對于她這副愛搭不理的模樣顯然有些惱怒,但考慮到眼前人的身份還是強行忍了下去,正當他想開口繼續說,肩膀卻被人一把摁住。
一回頭一雙極淡色彩的眼瞳出現在視野中,那雙眼睛的主人十分勞累,眼中紅血絲遍布,聲音嘶啞的問:“楚博士,你找綠教授有什麼事嗎?”
楚雲臉色一變,趕忙向後退了一步甩掉搭在他肩上的,可那雙淡的仿佛與眼白快要融為一體的眼睛始終沒有從他身上移開,楚雲悻悻地說:“我隻是想問一下那個孩子的事情。”
林風響眼眸一動,他望向坐在辦公椅上穿着已經三天沒有熨燙白色科研外套的綠圖。
綠圖沒什麼表情的臉上依舊風輕雲淡,然而幾天的忙碌已經使她丢掉平常一闆一眼的整潔要求。
綠圖的聲音在楚雲背後冷冷的響起,“楚博士,這個項目不歸你管。”
楚雲回頭看着綠圖蒼白又虛弱的臉,林風響的聲音逼近他,“楚博士,你還沒有資格來過問k組的事。”
兩人的目光如同野獸一般銳利,裡邊暗藏着風雨,他們的神色仿佛在看一隻即使殺死也微不足道的蟲子,讓人火大和畏懼。
綠圖和林風響是伏子基地的核心人物,楚雲自然也不敢與他們作對,可是想擠上頭的心思讓他憤憤不平,他緊握着雙拳忍氣吞聲道了歉離開。
辦公室内的兩人隻是默默對視一眼,起身走進實驗室中。
通過實驗室内巨大的單向玻璃看向另一個房間,複雜的儀器堆積在房間各處,那都是金貴的特殊儀器,每一樣的價值都在百萬以上,限制在國家的政府機關内。
房間中央是床,枕在抱枕和娃娃上的少女正看着懶人支架上的手機,她偶爾會不顧疼痛笑笑,更多的時候是抱着手裡的娃娃。
早在綠伏子落6歲的時候就已經不玩娃娃了,她的愛好變成了跑步,隻是現在不能跑了,她就躺在床上抱起了玩具。
林風響被一旁的綠圖握住手,綠圖的眼眶已經被淚水浸濕,她紅着眼睛問:“我曾經一直覺得感染者都一樣,直到落落降生,她普通到讓人沒有任何理由殺死她。”
“她是我們的孩子,我以為我們治愈了她,也以為我們都好了,可是都不對。”
林風響的眼眶早已濕潤,他強撐着保持平常嚴肅的樣子,他說:“已經足夠了,我們已經撐了十幾年了,也許在這場災難中人類終究會輸,可人類生生不息。”
綠圖輕蔑的笑了一聲,“你覺得人類能撐多久?”
林風響看着房間内少女緩緩勾起的嘴角,肉眼可見的幸福,他說:“很久。”
綠圖的目光落到了房間内的綠伏子落身上,頓時軟了下來,充斥着柔情,她點點頭。
“我不想抛下她。”綠圖說,抑制不住的哭聲從喉間溢出,“我要留在這裡,見證她生命終止的那一刻,她太痛了。”
兩個在基地中掀起腥風血雨以嚴肅和冷漠著稱的教授此刻相依在一起,對着自已孩子即将到來的死亡發出了最普通的哭泣。
淩晨3:15,正在實驗的二人被突如其來的強烈地震震倒在地失去平衡,強烈的震動甚至影響到了處于地下的他們,想來上面的情況更是慘痛。
未被固定的儀器散落一地,他們奮力閃躲,皆從對方眼裡看到不可置信的驚慌,電力失控周圍頓時陷入黑暗中。
黑暗中,二人躲閃不及,撞擊到儀器陷入了昏迷。
在基地上方的城市上空,無數道閃電劃破夜空,從遠方的太平洋深淵裡,從出現開始寂靜了四年之久的深淵裡湧出吼叫聲與嘶吼,響徹一方天空。
與海上深淵相隔千裡的天之穴依舊安靜着,直到清晨,一縷晨光打落在破敗的城市上,光明在此刻複蘇。
地面上亂成一團,樓房坍塌,海嘯襲來,地下也沒好到哪兒去,綠圖醒來時電力依舊沒有恢複,實驗室的門無法打開,當然她也不想打開,厚重的實驗室門上是幾個從外部用巨力敲出的凸痕。
她緩過神來立刻沖進實驗室内部的房間裡,抱起地上的綠伏子落放回床上小心安頓連接儀器,趕忙啟動房間自備的電源,讓一切機器恢複正常,并冷靜的打開牆壁上的拉門抽出藥劑與針筒為綠伏子落注射。
她回到實驗室利用權限手動啟用實驗室後備電源,關閉實驗室大門外部權限并且打開需要的燈源,費盡心思啟動聯絡器向總部發送信息及相關情況,等待林風響的蘇醒。
林風響醒後了解了一下基本情況也沒說什麼,他們動用能用的設備調查情況收集信息,像往常一樣工作和注意綠伏子落的情況,等待着實驗室電源耗盡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