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殼子下是宣任,是宋元晟信任的人,哪怕不知道這個破副本對他們都做了什麼,讓他們忘記了遊戲外的事情,但宋元晟仍舊百分之百的對他們保留着信任。
他們是一個團隊的,生死與共。他也必須把這個觀念灌輸到厲宣的腦子裡去。
“你沒聽錯,也别太驚訝,就是肥氣。不過以他現在的情況來看,這肥氣一時半會還要不了他的命,隻是不繼續救治或者發現得再晚一些,他就真的是沒多少時日好活了。”
厲宣确實不信。
與其說是不信,倒不如說不願意信。
他離開皇宮的時間早,之後又生了一場大病,對那個人的印象着實不深了,所以要說感情他其實是沒多少的。可他想的是讓那人親眼看到他揭開那個妖妃的真面目,那個人若是不信,還是要将他置于死地,他不介意下次直接照着命門去殺,半點情都不留。
可現在這個小騙子卻說那個人得了肥氣?
他常年在軍營和山野,沒太聽說過肥氣這種病,也沒見誰得過,可也是知道肥氣的厲害的。得了肥氣的人,随時可能發病而死。如果那個人真的是得了肥氣,那他的所有計劃豈不是……
那個人要死,那就隻能死在他手裡。
“你有辦法救他?”厲宣是領教過宋元晟的醫術的,可那畢竟是肥氣,讓多少醫者都束手無策的病症,這個人年紀輕輕……
宋元晟坦蕩道:“當然,隻要仲宣願意信我。況且,他的身份特殊,我也總不能拿着能治的幌子這麼毫無負擔地跟他進宮吧?我多怕死你又不是不知道。”
厲宣被噎了一下,又信了幾分,“他是九五之尊,身份尊貴,既然來此尋醫問藥就是不想太多人知道他的病情。你就這麼告訴我了,不怕他知道了要掉你的腦袋?”
宋元晟愣住了。
厲宣像是扳回一城似的笑了,“怕了?現在後悔也晚了。”
“誰說我怕了?”宋元晟輕拍桌子道,“我是覺得你這話說得沒良心。我都把這麼重要的事情說與你聽了,你倒好,用這事來威脅我。我與你也算是有過命的交情,你殺過我,我救過你,還一起被那農婦在林子裡追過,逃過命!我們都這樣了你還想着威脅我,你不是沒良心是什麼?”
大概是宋元晟太會說,厲宣再度被噎住,甚至生出了那麼一點反思的情緒來。
他當真對宋元晟太不信任了麼?
可他……
并無不信任的想法。
哪怕他許多時候在聽見這厮大放厥詞的時候都會動怒,覺得被欺騙,可偏偏他清楚的知道,眼前這人是值得他信的,且誰都會害他,但這人絕對不會。
他寵都來不及,怎麼會……
怎麼會?!
厲宣被自己反思出來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怎麼可能會對這麼一個……有如此暧昧的想法!
宋元晟看見厲宣忽然呆住又忽然臉紅,以為是房間裡的燭火點了太多了,厲宣缺氧,但自己又舍不得去滅掉任何一盞,就隻能湊近了問他,“仲宣你的臉怎麼這麼紅?是屋子裡太悶了麼?”
厲宣回神就看見了宋元晟放大的臉,年輕男子的五官英朗俊俏,一雙小鹿崽兒似的眼睛正好奇地盯着他看,活像是在看什麼稀奇物件兒。
厲宣的思緒又有一瞬跑偏。
如果這雙眼睛隻看着他一人就好了。
就他一人。
眼裡隻有他。
“仲宣?”宋元晟又湊近了一點。
厲宣慌張起身,還差點被凳子絆一跤,“你湊那麼近是何居心!”
“……”宋元晟僵了一下,反應過來厲宣這個反應可能是害羞後,忍不住笑了起來,“我能有什麼居心?你伸手這麼厲害,我若是想對你做什麼,怕是我還沒出手你就已經用那匕首把我痛死了。我可惜命。”
厲宣再次被噎,真的忍不住拔出匕首了,“你再滿口胡言我真殺了你。”
“……”宋元晟歪着腦袋看他,在想厲宣的這個人設到底是誰寫成這樣的,又悶又容易害羞,還一點就着,滿嘴都是“我殺了你”。要是他沒來,這厲宣怕是要光棍一輩子了。
婚姻堪憂啊。
厲宣緊張道:“你搖什麼頭,歎什麼氣?”
宋元晟又忍不住油嘴滑舌,“我隻是可惜,替仲宣覺得可惜。可惜仲宣長了一副好皮囊,英勇神武,本該是人見人愛,無論男女,現在卻因為長了一張嘴,總是說不出好聽話,容易氣人容易吓人。屆時你把所有親近之人都吓走了,你可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一個。到時候誰伴你到老哦?”
“我不需要。”厲宣嘴硬。
宋元晟敷衍,“好好好。”
兩人僵持了一陣,厲宣說:“你先前說的,我自會考慮。你若願意做我的眼,我……”
宋元晟想也不想地說:“我願意啊。”
厲宣又覺得自己的臉像是要燒起來了似的,心髒也怦怦直跳,壓也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