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僵持之後,被稱為大魔頭的厲延洲再次敗下陣來,把碗裡的胡蘿蔔肉餡兒的餃子吃了個精光。
宋元晟也吃完了,還輕輕地打了個飽嗝。他懶懶地撐着下巴看向厲延洲,“我沒給除了你以外的人分過餃子。”
厲延洲的目光猛地往宋元晟的身上一打,“你……”
宋元晟知道再說下去估計厲延洲這個别扭的大魔頭又得對他冷臉了。于是趕緊找老闆付了錢,拽着不知道在細想什麼的厲延洲重新鑽進了人群中。
厲延洲這張臉整個靈崖洲的人都認識,所以到山腳的時候就特地作了一番僞裝。
但宋元晟卻沒給自己用易容術,大大方方地用着原裝臉逛晚集。
少年人神色飛揚,身上仿佛在發光,引得路過的人頻頻側目。
宋元晟當然感受到了那些人的視線,但無論是對他本身還是對宋時來說都應該習以為常,所以他壓根就沒多瞧那些人一眼。
他正在找上回吃的桃花酥。那家鋪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關門了,他憑着記憶找的,卻連個熟悉的影子都沒瞧見。
眼前忽然一暗,宋元晟感覺臉上被貼了個冰涼的玩意。他伸手去摸,耳邊卻傳來厲延洲的聲音。
“不準摘。”
宋元晟适應了一下臉上這個不知道具體什麼樣子的面具,擡眼朝厲延洲看去,“太重了。”
厲延洲僵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宋元晟會這麼說。
這面具不是随手買的,而是他早年剛入魔之時特意打造的。那時他剛入魔,眼角與額頭是怎麼都壓不下去的魔紋。
他到底是修仙出身,臉上的魔紋對他來說無異于奴隸臉上的刺字,代表着羞辱。
所以他就做了這麼一張面具。這面具确實有些分量,可也是個不錯的靈器,可壓制他臉上的魔紋,也可禦敵。
許是他戴習慣了,并不覺得重。他垂眸一看,果然小廢物白皙的臉上已經出現了紅印。
他擡手在面具上輕輕一點,原本厚實的面具像是被削了一半,薄薄地貼在宋元晟的臉上。
還挺合适。
宋元晟推了推那面具,果然沒感覺到重了,随即對厲延洲拱手道:“多謝厲師兄。”
厲師兄不領情,哼笑道:“這時候倒是知道我是你師兄了。”
宋元晟笑彎了眼,嘴甜道:“自然,你一日是我師兄,便一生都是我師兄。”
厲延洲繼續較真,“我入魔時你還是個剛出生的奶娃娃,且連逍遙宗為何都不知道。我何時當過你師兄?”
“……厲師兄,你非得這麼較真就沒意思了。”宋元晟說着就要把臉上的面具掀了,又被厲延洲一手蓋了回去。
“不準摘。”厲延洲一如既往地霸道。
宋元晟:“為什麼?現在又不是上元節,也不在其他地方,我為什麼非得要戴面具?”
“惹眼。”厲延洲說完又在面具上點了一下。
宋元晟覺得奇怪,伸手撥了一下面具,發現這面具竟然好像長在了他的臉上似的,連撥都撥不動了!
這厲延洲。
不過厲延洲剛才說什麼?說他惹眼?是怕他這一路下來少不了因為這張臉惹一身的桃花麼?
“厲師兄,你也覺得我長得不錯?”宋元晟追上去問。
厲延洲目光都沒斜一下,“是醜得惹眼。”
宋元晟:“……”
厲延洲這張嘴要不幹脆捐了吧。
回到無人山和逍遙宗的分叉口,宋元晟想也沒想地就跟在厲延洲的身後往無人山走。
“跟着我作甚?”厲延洲問。
宋元晟因為生氣,剛才在山下喝了一點桃花釀,卻沒想到原身的酒量差成這樣,隻一小瓶就讓他腦袋昏沉,路都差點走不穩。
他用靈力把酒逼出來的時候,還差點把靈力甩到人家的攤上去。好在厲延洲及時把他攔住了才沒讓他闖禍。
現在醉意消散了不少,可腦袋該昏還是昏。酒勁兒在,他的倔勁兒就上來了。
他伸手拽住厲延洲的衣服,醉裡醉氣地道:“我不要回去。我要跟你睡。”
厲延洲長這麼大從沒聽過這麼直白的話,當即羞惱地把宋元晟揮開,“不知羞恥!”
宋元晟“哐”地一下摔在地上。
酒勁兒在,很多反應都是遲鈍的,摔了也不覺得疼。他歪着腦袋去看厲延洲,“厲師兄以前在逍遙宗的時候就沒跟其他師兄弟擠過一個被窩麼?”
厲延洲:“……”
是他小題大做了。
雖說他那時沒幾個好友,可擠一個被窩也是有過的事。
可這話從這小廢物的嘴裡一說,總有些暧昧。
宋元晟自己爬起來,“更深露重,冷得很。厲師兄,我能跟你擠一個被窩麼?”
厲延洲的呵斥都到嘴邊了,可看見宋元晟那張臉的時候,腦袋一陣暈眩,幾乎是不受控制地說出了一個“好”字來。
等到宋元晟已經鑽到了床的最裡側,微蜷着身子均勻地打起小呼噜的時候,厲延洲才從那陣暈眩感中回過神來。
他難不成是中邪了?!
他打算趁着清醒把宋元晟丢下床,可手一伸出去,卻從撈人變成了撩人。他的手指劃過宋元晟的臉頰,非常順手地把宋元晟臉頰邊上的那縷碎發給撩到了耳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