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一個女聲劃破了夜空,撕碎了這詭異的和諧,“放開我的孩子,求求你,放了他!”
陳辭兮擡頭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一群人圍住了三個人,他走過去看到了人群中的場景。
一男一女緊緊地護着他們的孩子,孩子縮在父母身後,眼裡透着恐懼。
那些圍着他們的人,一個個朝着孩子伸出手,想把孩子從他父母手中奪走。
陳辭兮推搡開人群,護在了三人面前。
“這是一個外鄉人。”有人指着陳辭兮說。
“為什麼會有外鄉人進來?”人們叽叽喳喳議論着。
身後,女人的啜泣和孩子的嗚咽讓人無法忽視,他轉頭看了他們一眼,那個男人緊緊地護着自己的妻兒,不讓人靠近。
陳辭兮清了清嗓子,對那些正向伸手把孩子拽出去的人說,“我十八歲,剛成年,你們不想換個貢品試試嗎?說不定比這些小孩子好用呢?”
人群安靜了一瞬,那些手的動作也停了,所有人都看向陳辭兮。
陳辭兮自認為長得還算可以,揚起臉來,跟那些打量他的人對視。
“你們還沒決定嗎?”陳辭兮大聲問,“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把小孩全都祭出去,你們鎮子裡老齡化不嚴重嗎?”
他一字一句地說,“往後你們老了,誰給你們養老?難不成都去養老院嗎?”
人們開始小聲讨論陳辭兮的話了,陳辭兮還沒說完,他提高了音量,“要是真這樣的話,你們真可憐啊!”
“老了死了都沒人給你們收屍哎!”
“而且說不定走着走着哐叽一下子摔路邊就摔死了,沒有人給你們下葬。”
他說着啧了一聲,“都臭了,爛了,就在路邊,不體面,真可憐。”
“可憐啊——”陳辭兮歎了口氣,繼續紮心,“以後你們就不用叫蟬之鎮了,幹脆叫老人鎮就好了。”
“而且……”
“閉嘴——”有人開口阻止了陳辭兮的大論,“把他給我綁了!”
這話音剛落,幾個大漢迅速圍在陳辭兮身邊,把他抓了起來。
跟幾個大漢比,陳辭兮跟個小雞一樣,毫無反抗之力。
“哥哥……”
他被帶走之前,那個被父母護住的孩子叫了他一聲,陳辭兮回頭,那個那對夫妻以及那個男孩朝他鞠了一躬,“謝謝你。”
陳辭兮笑了,說,“就當還你們人情了。”
一家子被他說懵了,但容不得他們反應,就被人強行帶走。
廟堂還在燃燒,陳辭兮站在離火不遠的地方,覺得身上的水都被烤幹了,他身邊站着兩個大漢,一左一右跟護發一樣看着他。
“二位。”陳辭兮舔了舔幹裂的嘴唇,說,“你們倆不怕看成鬥雞眼嗎?”
兩個鬥雞眼不理他,陳辭兮也沒再說什麼,而是打量着周圍。
人們來來往往的,似乎在為什麼做着準備,那個決定把他當貢品的人,被推舉成了臨時村長,站在人群之中指揮着他們。
“這是那個說要把村長燒死的人嗎?”陳辭兮站累了,坐下後問白珂。
白珂嗯了一聲,“他們現在在攪水泥。”
“哇!”陳辭兮語氣裡有些小雀躍,他眼睛被火光映得極亮,“我要有一座雕像了哎!好激動!好興奮!”
白擔心一陣子的白珂:“……”
他就不應該擔心這個傻逼東西,浪費心情。
沒一會兒,水泥盛在一個比人還高的大缸裡推到了陳辭兮面前,那個新上任的村長走到他面前,對大家說,“今日,我們的新任小王子将要誕生,他将保佑我們蟬之鎮,永不受洪水侵襲!”
他說完,響起了一陣歡呼聲。
陳辭兮被捆住雙手雙腳,扔進了盛滿水泥的大缸中。
下陷的速度很快,陳辭兮被捆着,動彈不得。
他慢慢感受自己的身體被水泥擠壓,慢慢沒過脖頸,呼吸越來越困難。
“差不多了吧!”白珂有些着急。
陳辭兮說了句還不行,他艱難地擡頭,看到了上方,那個新任村長帶着虔誠的面孔,新村長雙手合十,睜開眼看着陳辭兮一點點下陷。
陳辭兮閉着嘴巴,卻無法阻止水泥進入口腔,水泥似乎順着口腔進入了食道,不斷沖擊着他的身體,接着是鼻腔,耳朵,眼睛。
疼,真的很疼。
看不見,聽不見,也動不了。
除了痛感,窒息感也令陳辭兮受不了。
他努力掙了一下,繩子似乎斷開了,但他已經沒了力氣,雙手擡不起來,隻能任由自己徹底陷入了泥裡,被困了起來。
他似乎碰到了大缸的底部,繩子盡數斷裂,陳辭兮卻無法睜開眼睛。
是不是死了,就不會這麼難受了。
“陳辭兮!”意識消失前,他聽到的是白珂着急的喊聲。
外面,新村長帶着衆人跪倒在缸前,拜了三拜。
拜完後,新村長接過了一個錘子,猛地砸在了大缸上。
碰——
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