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濃别看得不自在,想了想,開了話匣子,“前陣子你過得怎樣,那老瘋子沒為難你吧?”
少年很想粉飾太平,可他想到秋是個心軟的,便故意抹了一把眼淚,哽咽地道:“師父,他跟你不一樣,你待我好,他卻喜歡折磨我……”他哭哭啼啼的講起過去發生的事情。
秦飄渺很懂得示弱,是女子時便是如此,如今以男兒身啜泣依舊楚楚惹憐,還多了一份青竹沐雨般的清新,看起來堅忍而易折,不令生厭。
他哭着哭着,便也真的難過起來。
那庭萬确實是個變态,他自己以前沒有被命運善待,便不善待他人,把秦飄渺折磨得死去活來,别看秦身上無傷,那不過是因為他為鬼身,留不下傷口罷了。
“那庭萬有一根鞭子,長滿了刺,謂之‘鬼棘’,可傷及魂魄,可驅策惡鬼,打在身上可疼了。另外,庭萬有一方福地洞天,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我看似與師父隻分别數月,實則已在洞中待了整整五年——師父,我真的好想你啊……”秦飄渺一邊哭訴着,一邊紮入秋意濃的懷抱,抱住了她的腰肢。纖纖柳腰,不盈一握。少年有些臉紅,感覺自己做了壞事,卻不肯撒手。
秋身形一僵,他哭聲更凄迷了,秋便軟下了身子,還反抱住他,拍着他的後背,溫言道:“好了好了,都過去了,你這不是回到為師身邊了嗎?以後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絮絮的安慰聲,那麼婉柔動聽,宛若三月春風吹楊柳,是尋常未有的刻意溫柔。
在宮中待久了,看似天真的秦飄渺其實很懂得拿捏人心,别人都覺得秋意濃心狠手辣,他卻猜她剛硬的皮子底下是一顆柔軟的心,那麼示弱撒嬌便是最好的選擇。
大大咧咧的秋意濃沒有發現自己越發嬌弱的徒弟眼底閃過的慧黠之色。
秦飄渺也懂得适可而止,他拭去眼淚,試着調節氣氛,“師父,你可知,我曾去過幽冥地府。”
秋意濃順着他的話道:“哦,去那做什麼?”
“既是鬼修,自然要去見識見識真正的鬼使。不過這不是重點,”秦飄渺邀功似地道,“我跟孟公結交成了好友,我讓他待我魂歸地府之時,放點水,别在孟婆湯裡加太多料。”
“這是為何?”秋意濃不解,她如今已非常清楚秦飄渺的過往十分心酸,備受虐待,這種前世記憶忘了多好,生得來世也黑化。
“因為那樣我就不會忘了師父……”秦飄渺笑得讨好,像一隻搖尾巴的奶狗,看向她的眼睛裡滿是依賴,順帶輕輕拉了拉她的手。
秋意濃雖然有些不自在,卻很吃這一套。她欣然接受了徒弟的示好,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而徒弟呢,順勢将頭靠在了她的肩膀上,二人共賞明月。
屋子下方,夏絢仰首望着他們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沉默不語,神情甚是黯然。
那是師徒之間的親昵與一方天地,他插不進去。
“夏大哥,你别看了。”林蘭蘭心疼的走到他身邊,擡手想要覆住他的眼眸,卻被推開。
“沒什麼的,”他自言自語般道,“阿濃心思單純,看不穿那徒弟的狼子之心罷了,她定是不喜歡他的,畢竟……”一直在她身邊守着的,是他啊。
“夏大哥,你别傻了。”林蘭蘭道,“哪有師徒抱成那樣的?親密無間,仿佛道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