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有外人闖了進來。
那些外來人死在了異獸手下,阿青發現他的力量有所增長,至少,他們抵抗異獸的能力越來越強了。
他想吸引更多外來人進來,但村民不同意,于是他就隻能等那些外來人自己闖進來,但沒過多久,那些黑衣人又來了,主動帶來了外人。
阿青發現不對勁,那些黑人,借着他收集怨氣,怨氣就儲存在那柄劍下面的台子裡。
“季從晚,”阿青看着他,問:“我講到這裡,你能猜出多少東西?”
這個問題有些突然,季從晚沉默了一下,他看着周圍,村民人來人往,看上去都不在乎他們,但他可以感覺到,他們的餘光在看着他。
“後來,你發現自己被利用了,一邊不甘心被人利用,一邊期盼着自己可以讓村子活下來一次。
于是,蘋果村裡,出現了兩個你。一個叫阿青,一個叫村長。
我猜測,其他人跟你一樣,也想讓這個村子活下去,所以他們願意聽村長的話。你們是不是一直都不成功?”
季從晚看似在提問,實際上他連頭都沒擡起。
“你們看外人的眼神實在是太明顯了,你們應該是一直都沒成功,但是一直都有外來人進來。一開始,你們會想着,外人可不可以幫你們抵擋異獸,但沒有成功過。
慢慢的,其他人對外來人的感情變成了可憐,更何況他們從一開始是不想害外來人。
你很矛盾,但你也不矛盾。你想着外來人如果可以抵擋異獸,那就很好,如果……”
季從晚突然沉默了,他搞錯了一件事,不想讓外來人進來的是村長,阿青實際上放了他們進來。
“我錯了,村長不希望外來人進來,但如果進來了,那就成為力量幫助村子更好的抵擋下一次的循環。而你,你是希望他們能幫你們在這一次循環中抵擋異獸。
你的願望一直都是……讓村子活下來一次,哪怕被利用。”
季從晚停了一下,感覺還是不對,他看向阿青,問:“你們是怎麼處理外來人的?”
那是淨化陣法,隻對他和肖憂這類人有用,但這種人很少,那裡面那麼多白骨,怎麼可能每次進來的外來人都會存在“邪祟”?
“在村子的說辭裡,隻要石碑發光,那就是邪祟,是嗎?”
怪不得……
季從晚一開始還以為他會被按在屏障上,但出乎他意料,他被綁在石碑上。
原來是這樣……
“你們是怎麼處理外人的?”季從晚又問了一遍。
阿青反問:“這很重要嗎?”
就算沒有答案,季從晚也差不多知道整個故事了。
“不重要,但好奇。”
“那就不用問了。”阿青說。
他繼續講:“看來你已經明白了。”
“你們借着我拿走的勺子,相聚最後一次,我不明白,為什麼是我拿走的勺子?”
“隻有在你身邊才行,我們的怨氣太大了,在蘋果村裡,無論借哪個東西都會碎掉,但不知道為什麼,在你這裡可以。”
季從晚想了想,沒說話。
“還吃嗎?”
季從晚點頭。
“其實我分成兩個還是有原因的,至少,有一個,想結束一切,但我那時候已經身不由己了,他們都被壓在這把劍底下,想要結束,要麼就把那些異獸殺完,要麼就拔起這柄劍。”阿青給季從晚每道菜都夾了一點,繼續說:“那群黑衣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帶來别人,到後來,我們都想解脫了,所以大家都很感謝你。那麼多人,隻有你一個,拔出那劍。”
“其實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我們怎麼處理外來人,但你知道你隻猜出了一部分,所以你想問到底。”
周圍的村民早就回到各自的位置上,這裡就剩阿青和季從晚。
一個婆婆正在和阿秀說話,偶爾摸摸阿秀的肚子,其他人都在高興地吃飯喝酒。
“但是,季從晚。”阿青看着季從晚,這一聲,在嘈雜的環境中,竟格外清晰,季從晚看着阿青眼睛中的真摯,聽到他說:“你還小,你不覺得,自己應該稍微輕松一點。”
他們都能看見季從晚的努力與拼命,他們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努力,但他們都能看見。
阿青不愛笑,隻有在阿秀身邊,他才會松開嘴角。
“我們有孩子,阿秀說,她都替你心疼。”
季從晚看着阿青,很不理解。
“叔叔,我不是你們的孩子,你們不應該把心放在我身上。”
你們的孩子都沒能活下來,你們的另一個孩子不是失蹤就是死亡……與其關心他,倒不如陪在阿秀身邊,在這一段短暫的時間。
“你該去陪陪阿姨了。”
季從晚把手上的碗遞給阿青,“我隻是為了活下去,現在我很好,而你們,需要好好珍惜這一段短暫的時間。”
季從晚看着阿青回到阿秀身邊。
被活生生抽出骨頭,才有積累那麼大怨氣的可能。
回去找孩子,沒找到,回家,碰到妻子的死亡,把責任挂在自己身上,不接受賠償,解不開心結,流浪。
回到村子,因為怨念,怨靈都被困住,鎮壓在劍下,沒有任何後悔的機會,循環,一次次看着死亡……
溫馨的重逢來之不易,為什麼不去珍惜呢?
反而來他這裡……
“孩子,不吃嗎?”一個老婆婆走到季從晚身邊,手上拿着很大的盤子。
這應該是按菜的數量來夾的。
她拍拍季從晚的肩,帶他來到一張桌子。
“哇,王婆婆真厲害!哥哥來這吃飯啦!”
季從晚看過去,是一個缺了兩顆牙的小女孩說話。
“那裡面的排骨是我給哥哥夾的,最好的那個!”
“忠忠,吃飯。”
季從晚看着菜,沒什麼表情。
“吃口吧,吃了,你就是微河村的人了,我們村的人,是被神明祝福過的,你吃了,以後啊,平平安安。”
季從晚拿起筷子,吃了,沒有飯,全是菜。
“其實以前也有人聽過我們的故事,但是你不太一樣,其實婆婆我覺得,你這樣也不錯,我們就是你成長道路上的一個障礙,過了這關,你會成長。”
王婆婆笑了,她沒有牙齒,年紀已經大了。
“婆婆沒有孩子,但村裡的孩子都是婆婆看着長大的。坐在這裡的,大部分都是婆婆的孩子。”
季從晚把菜快速吃完。
他吃飯向來習慣吃快些。
“謝謝你救了我們。”
季從晚看着婆婆的身體一點點消失,淡淡地說:“我隻是想活下去而已。”
周圍的一切都在消失。
季從晚站起來了坐在地上,如果他沒猜錯,應該還有事。
果然,阿青出現在不遠處,朝他走來。
“阿秀放不下心,要我再來看看你。”
季從晚擡頭,沒說話,也沒站起來。
“這裡面水深,你不要深究。”
季從晚點頭。
阿青低頭,說:“其實我記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