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抓到了嗎?确定是江玄靈本人嗎?”
“讓我看看……哎喲别擠!”
高牆外被裡三層外三層的民衆們圍了個水洩不通,人們伸長了脖子向核心區裡面張望,想要一睹被囚禁之人的真容,卻隻能遠遠地看到别墅金色的屋頂尖。
末世以來亞洲大陸上最大一場戰役持續了三天三夜,幾大勢力殺得昏天黑地,直接參戰的人數超過二十萬人。
但普通人和異能者的差距就像是螞蟻和大象的差距,戰局到了最後其實就是各家異能統領者的決鬥。
而這一次,戰敗的人出乎意料。
“江玄靈被生擒?不可能吧!他可是整個大陸最強的異能者啊。”
“就是!假的吧!”
“是真的!我親眼看見了!”人群中有參戰的知情者激動證明,“江玄靈占據了H城後又想吞并A城,精神力消耗過度,統禦者大人就在這時殺來,一支灌滿精神力的箭又狠又準正中江玄靈左胸,差點要了他的命!人被抱回來的時候渾身是血意識不清,大家一開始都以為他死了。”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意味不明的倒吸涼氣聲,有人下意識按住心口,甚至有人偷偷在胸前畫十字。
明明讨論的是敵人的首領,卻好像亵渎了什麼似的。
“貪心不足啊……”
“果然還得是統禦者大人出手。”
議論聲漸熱。
“我一直聽說一條傳言,統禦者大人和江玄靈曾經在一起過,但後來被江玄靈背叛。你們說統禦者大人這次出兵,該不會就是為了……”
“噓!你不要胡說!誰都知道統禦者大人恨江玄靈入骨,當初統禦者的母親就是死于江玄靈之手。”
正說着,身後遠處崗哨聲響起,護城大門打開,黑色駿馬從外面疾馳而入。
所有民衆瞬間噤聲,恭敬地彎腰躬身,自動讓出一條路。
塵土飛揚中,高大的陰影從人群上方掠過——統禦者坐在馬上,陽光從側方投射過來,他的面容半邊籠罩在暗影裡,鼻梁尤為高挺,明明是極英俊的面相,卻因為表情過于森冷而顯得可怕。
他一刻也沒有停留,徑直進入了高牆内的核心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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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玄靈意識到自己醒了,是因為聞到了花香。
鸢尾花。
有那麼一瞬間他有點恍惚,還以為回家了,仿佛掀開窗簾就能看見下方大片的花田。
“咣當!”一聲巨響,房間的大門被猛地推開,有人粗-暴地闖進來擾碎了那稍縱即逝的幻想。
看見他還在床上,那人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又轉身将門重重反鎖。
江玄靈皺了皺眉,身體的酸痛後知後覺地侵襲上來,他努力想要掀起沉重的眼皮,腳步聲已經到了近前。
他能感覺到那人彎腰靠近的溫度,頓了幾秒,一隻大手不留情面地掐住了他的臉頰:“醒了就别裝睡。”
江玄靈終于費力地掀起睫毛,眼前映入統禦者大人冰冷的臉。
吳罪神色陰郁,緊盯着他。
江玄靈肩上纏着繃帶,臉上帶着病弱的蒼白,尖削的下巴被迫擡起,耳墜在頸側輕輕晃動,紫色長發順着他清瘦的肩膀滑落,在枕頭上散成一片,看上去脆弱又無害。
——他向來習慣用這副樣子騙人。
吳罪眼裡翻湧的火幾乎要把對面的人燒穿,江玄靈的眉心卻緩緩舒展開,甚至帶了些淺淡的笑意,他長得極為好看,那一笑幾乎讓人有種滿堂生輝的錯覺:“你回來了。”
多麼熟悉的一句話,就好像三年前每次他回家時一樣。
江玄靈的視線落在吳罪的發梢上,支棱的發尖上粘着露水,他輕輕地問:“去做什麼了?”
吳罪牙關咬緊到腮幫子都在發痛。
他的語氣怎麼能這麼如常?
仿佛他們之間從未發生過龃龉,好像幾天前他們兩個沒有在戰場上殺得昏天黑地想要對方的命,仿佛他們還在同一陣營,像一家人一樣。
吳罪捏住江玄靈下巴的手不受控制地收緊,青筋一根根崩出:“你難道還指望着我在床前守着你醒來不成?”
“怎麼會呢。”江玄靈輕聲說,“我們是宿敵啊。”
吳罪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我真恨不得殺了你!”
江玄靈忽地笑了,他雪白的臉頰被捏得發紅,那笑容卻美得攝人心魄,吳罪的大腦那一瞬幾乎空白。
江玄靈看着他輕聲說:“那你那一箭,怎麼射偏了呢?”
仿佛被電了一樣,吳罪猛地推開了他。
江玄靈倒回枕頭裡,視線掃過吳罪的無名指,那裡戴了一枚很精緻的銀白色厚壁戒指,主石是什麼看不太清。
江玄靈沒見過那枚戒指,隻是剛才掐着他臉的時候,硌得生疼。
或許是氣喘得太急,江玄靈忽地劇烈咳嗽起來,艱難地翻身捂住嘴,後背震顫不止。
吳罪氣急敗壞地站起來在屋裡走了兩圈,又快步走回來怒道:“别給我玩這套!以你的恢複能力左肩的傷早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