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肖威一聲怒喝,“清醒一點!”
程天明猝然回神,臉色漲紅:“對不起隊長,我不知道我怎麼了。”
正在一旁記錄數據的随車高級研究員笑了笑:“是會有這種情況發生的,1号實驗體因為容貌過于美麗,會對觀看者産生一種強吸引力,我們在實驗過程中都會盡量避免長時間直視他的臉。”
程天明不可置信地喃喃說:“他真的是人造的?”
穿着白大褂的高級研究員點頭:“當然是。”
人真的能造神嗎?程天明腦海中莫名冒出這麼一個念頭,随即又覺得自己荒唐。
“他頭上箱體顯示的進度條是怎麼回事?”肖威問。
“那個啊,”研究員看了一眼水箱上正顯示到95%的綠色數字,半小時前這個數字還是91%,“這是能量值恢複指标。1号實驗體之前有些失控,所以我們剝奪了他的能量來源,在這個數值不達到100%之前,他如果脫離營養池,就會對身體造成嚴重損傷。”
再多的他不能說了,研究員望着營養池中的男人,像是看着一件藝術品:“但能量剝奪不能太久,我們正在緩慢釋放他的能量,用不了多久這個數值就會恢複到100%。”
程天明問:“那他會醒來嗎?”
他不敢想象如果實驗品睜眼了會是怎樣震撼的場景。
研究員點點頭:“大概率會吧。”
忽的,前方猝然傳來了巨大的撞擊聲!
肖威的耳機裡傳來前車隊員聲嘶力竭的喊叫:“隊長!我們遭遇襲擊!是一隻巨型……啊!!——”
話音未落主車被什麼東西重重地撞到,整輛車瞬間失控傾斜,車輪發出尖銳的摩擦聲,徑直沖下了主路,砰的一聲撞上了一旁的大樹。
肖威強撐着扶住側牆:“下車!”
程天明端着槍緊跟上去,研究員吓得失聲尖叫,肖威握住門把手扭頭沖他叫道:“在這裡别動!我們出去之後立刻鎖上車門!”
然而他話音未落,主車的金屬門忽的被什麼東西猛的一撞,立刻凹陷了下去,緊接着又是一下。
肖威死死抓着把手,腦門上滲出冷汗,另一隻手按住無線電:“小武,陳星!外面什麼情況!”
小武和陳星分别是前後兩車的負責隊員,也是一隊的骨幹,然而此時無線電裡傳出一片雜音,一絲人聲都沒有。
研究員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是怪物!怎麼會?我們明明已經用了信号屏蔽器了,明明已經夠隐蔽了!”
咚!咚!咚!外面的撞擊越來越激烈,像是急不可耐!
怪物變異的速度和程度遠超過預期,一隊原本打算悄無聲息地護送實驗體到機場,現在看來已經沒希望了。
肖威深吸一口氣:“天明。”
程天明臉色蒼白,卻依舊堅定,端槍的手很穩,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隊長,我們走!”
肖威猛的打開了車廂大門,帶着程天明沖了出去,外面頓時響起了激烈的槍響,研究員用盡全身的力氣沖向門把手,想要把門關上,就在這一瞬間槍聲停了,一個尖銳的東西猛的洞穿了他的右胸。
研究員抓着門把手嗆出一口血,他低頭看去,隻見穿通他肺葉的是一根舌頭,一根長達五米、鋒利如劍的舌頭。
研究員頹然從車上摔了下去。
一隻巨大的、帶着粘液的爪子扒上了車沿,緊接着,一雙巨大的黑色眼睛探了進來——那是一隻綠色的變異青蛙。
不,不是青蛙,它的頭上長着枝葉和花,緊跟着探進來的不是另一隻爪子,而是鋸齒狀的鐮刀。
這是一隻青蛙、螳螂、植物的融合體。
眼睛左右轉動,怪物一點點爬進來,它的鐮刀上粘着血和碎肉,劃過車廂的時候傳來尖銳刺耳的銳響。
在它的身後屍橫遍野,赤刃部隊第一小隊全軍覆沒,哪怕是最強悍的特種部隊、最高級的槍,在刀槍不入的高級怪物面前也全無反手之力。
但奇怪的是,這隻怪物在進入車廂後卻猶豫了,似乎察覺到了某種危險的氣息,它停下,然後注意到了車廂正中央的水箱和裡面的人。
上面的進度條顯示:98%。
怪物看不懂文字,它隻覺得水箱裡的東西似乎很美味,嗜血的欲望逐漸戰勝了恐懼,它猛然張開血盆大口,殺傷力極強的舌頭瞬間彈出,砰的洞穿了水箱!
嘩啦!!——
營養液裹挾着玻璃碎片沖出來,有一些甚至劃傷了男人細膩的皮膚,就連腹部的管子也被沖掉。
鮮血刺激着怪物興奮地咕咕怪叫起來,舌頭再次彈出,這次瞄準的是水箱裡人類的心髒!
就在這一瞬間,男人睜開了眼睛。
淡紫色的眸子宛若星河,擡手抓住了怪物的舌頭。
那似乎隻是随手一抓,動作堪稱優雅,但如果有高倍攝像機的話就會發現那速度簡直快到了極緻。
怪物的表情變得極度驚恐,它發現自己居然無法掙脫這個人類,一股能量控制住了他,強大到不可思議。
它驚慌失措地揮動鐮刀砍向男人的頭,然而下一秒,一股紫色的光順着男人的手蔓延到它的舌頭又擴散到他全身。
怪物像是僵直住了一樣動彈不得,就在這時,男人輕輕一扯。
噗嗤!——
鮮血四濺,怪物的舌頭被生生拽了出來,轟然倒地,然後似乎有什麼東西掉了下來,啪嗒一聲輕響。
男人從容器的殘骸中邁了出來,地上的玻璃碎片和水被無形的力量推開,自動讓出一條路,修長白皙的腳趾踩在地上,一步步走向車廂門口。
他身上的水飛速蒸發,紫色的長發如瀑般從肩頭垂落,白皙的身體在陽光下反射着鑽石一樣的光,如果細看,就會發現他的小腹處似乎有個形狀奇特的圖案的紋身,像是某種花。
男人随手拿起挂在車子側壁的一件白大褂披在身上,走下了車。
“咳咳……”研究員倒在角落裡,他的肺漏了,卻還沒有死去,像個破風箱似的喘息着。
男人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研究員顫抖起來,像是哀求,也像是後悔:“對不起……我們不該那麼對你的……不該折磨你……”
男人絕美的臉上淡淡的,看不出憤怒,隻是問:“你們拿了我的東西,它在哪?”
研究員搖頭:“那是最高機密,我不知道……韓博士負責,隻有他知道。”
韓博士這三個字讓男人微微皺了皺眉,然後他彎下腰,研究員痛苦地掙紮起來想要逃離,卻發現男人隻是把手放在了他的身體上方,似乎有一股溫熱的能量湧入他的身體,又順着他殘破的胸口流了出去。
“我記得你,你沒有傷害過我。”男人紫色琉璃似的眼睛平靜地看着他,“但你傷得太重,我治不好你。”
研究員詫異地擡頭,愣了許久,淚水流了下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男人輕聲說:“我寬恕你了。”
研究員表情逐漸釋然安詳,虛弱地笑起來,他看向太陽的方向,喃喃地說:“我媽媽來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