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媽你怎麼了?”殷十方扶住雙腿一軟幾乎就要跪倒在桌子邊上的殷黎。
龍玉趴在桌子上也翹頭去瞅她。
殷黎雙眼木愣,僵硬的轉着脖子低頭去看放在桌子上的那把刀,刀就是鄉下那種普通的殺豬刀,刀身泛黑有斑駁的鏽迹,但有人用砂紙打磨過,刀面上有數不清的劃痕,刀柄是木質的,呈黑黃色缺了一角,角洞子裡黢黑。
“不可能的……”殷黎喃喃,唇瓣顫抖。
“姑媽,有人威脅你嗎?”
寄來一把舊刀,怎麼看都來者不善。
“姑媽?”龍玉推推殷黎的胳膊。
殷黎驚的猛然回神看向龍玉一把抱住她,“沒事的,沒事的,姑媽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
龍玉拍拍殷黎的背脊,心想,姑媽攤上事喽。
殷十方覺得殷黎有事隐瞞,但她不說他也沒辦法,探手就去拿刀,這時殷黎連忙搶了過去,用拆開的快遞包裝紙将刀胡亂裹住就站了起來,“沒什麼事,是、是我一個老朋友跟我開玩笑的,我還有個合同沒簽,我去隔壁。”
隔壁就是殷黎的辦公室,整層樓就這兩間。
龍玉的鼻子很靈,她聞着那把刀上有血腥味兒,還是陳年的。
殷黎前腳走,她後腳就追了過去。
“你别亂跑。”
“我去找姑媽。”
隔壁的房門卻關的緊緊的,好像是從裡面鎖住了。
龍玉沒法兒隻好又回去了。
整個上午,殷十方辦公,殷黎閉門不出,龍玉就抱着殷十方的腿睡覺,頭枕在他的膝蓋上,睡夢中無意識的剝奪殷十方身體裡的能量。
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殷十方覺得頭有點疼,禁不住按壓了幾下太陽穴的部位。
倦怠的無力感蔓延全身,殷十方覺得可能是自己這些日子喝了比較多的酒又熬夜的緣故。閉眼休息了一會兒,低頭看向抱着他的腿睡覺的龍玉輕勾了一抹溫柔的笑意。
就在這時隔壁忽然傳來殷黎凄厲恐懼的尖叫聲,殷十方“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而龍玉比他的反應還快,一出溜就跑了出去,一腳就踹開了隔壁的房門。
殷十方反而被龍玉的舉動驚的反應慢了半拍。
隔壁,就見殷黎倒在地上,眼睛盯着一束插在花瓶裡的野菊花神情恐懼,臉色灰白。
龍玉先進來的也沒去扶殷黎反而圍着那瓶野菊花打轉,不停的嗅來嗅去。
殷十方驚異,先看了一眼那瓶不起眼的野菊花才忙去攙扶殷黎,“姑媽,到底怎麼了?”
“有鬼,有鬼!”殷黎駭的整個往殷十方的懷裡撞,殷十方忙抱住,“姑媽你别怕,這大白天的哪來的鬼,就算有鬼也被太陽曬化了。”
這間辦公室的格局和殷十方的那間差不多,也有落地窗,隻不過裝修的色調是以橘黃色為主,顯得很溫馨。
看着明晃晃照進來的陽光和落地窗下往來不覺的人流殷黎定了定神站直,“對,你說的對,沒有鬼。”
殷黎到底是個成功的女強人,性格雖然溫婉,卻是外柔内剛,很快平定情緒,坐下道:“我、我打了盹,一醒來自己把自己驚着了,沒吓着你們吧,沒事了。”
殷黎裝作看了一眼外頭的天色就道:“到了該吃午飯的時候了吧,你先領着小玉去吃飯吧,姑媽還有個企劃案沒看完呢,看完再去吃。”
“姑媽,從你收到那把刀開始就不對勁,你是不是遇上什麼事兒了?”
殷黎強笑,伸手去抓自己的水杯,“沒有,我不說了嗎,就是一個老朋友跟我開玩笑呢,你們去吃飯吧。”
殷十方看着殷黎捏着杯柄都在打顫的手沒做聲,牽了龍玉的胖手就走了出去,龍玉卻還回頭看那束裝在水晶瓶裡的野菊花。
“那花怎麼了?”進了電梯殷十方就問。
有腐臭味,龍玉在心裡回答。而這種帶着腥氣的腐臭味,是龍的。
一條死去的龍。
這讓她禁不住想,她被那些修士屠殺之後,龍族究竟發生了什麼導緻六千年後龍族滅絕已經成為了神話傳說中的存在。
而現在她卻在殷黎的辦公室,那束野菊花上聞到了龍的腐臭味。
殷十方見她蔫蔫的沒有精神就沒再問,心想現在已是初秋,粘包可能又開始蔫頭耷腦了。
“想吃什麼?”
電梯下了一層就打開了門,殷十方徑自走向助理的辦公室,推開門站在門口就問,“小王,董事長辦公室的那瓶野菊花是你擺的嗎?”
辦公室裡坐了兩個助理,一男一女,門被推開時都擡起了頭,那女的忙站起來,神情有一瞬的茫然随後趕緊道:“我給董事長擺的是香水百合啊。”
董事長隻喜歡這種花,要求她每天早上都要擺放一束新鮮的,什麼野菊花?
殷十方回想了一遍确認了一件事,殷黎辦公室裡根本沒有百合花的影迹。
“在我們來之前有誰去過董事長辦公室嗎?”
“肯定沒有。”小王急忙搖頭澄清。
“我知道了,你忙吧。”
姑媽回到辦公室以後是從裡面反鎖的,一直呆到中午忽然尖叫,她看着野菊花露出恐懼的神情,也就是說她尖叫的時候應該才發現了那束野菊花。
那束野菊花就放在她的辦公桌上,她怎麼會到了中午才發現呢?
姑媽說她打盹了,假設這句話是真的,也就是說在姑媽打盹的時候有人進去過把香水百合替換成了野菊花,可是小玉追去又返回時說姑媽的辦公室推不開,那應該是姑媽反鎖了門。
門從裡面反鎖,根本不可能有人進去。
那就隻能是像姑媽自己解釋的那樣——她打盹醒來自己把自己驚着了所以尖叫。
可是姑媽的那聲尖叫,凄厲而充斥巨大的恐懼,誰自己吓自己能吓的那個樣子?
而負責姑媽辦公室衛生的小王卻說,她早上給姑媽擺的是香水百合。
香水百合怎麼變成了野菊花?
姑媽說謊了。
他從看見姑媽收到那把刀就知道。
姑媽看着野菊花恐懼,說明她自己也不知道香水百怎麼忽然變成了野菊花。
那到底是誰把野菊花送進去的,又是怎麼送進去的?
殷十方想不通,禁不住皺了下修長黛青的眉。
殷十方在沉思的時候,龍玉已經偷偷把他拉到了馬路對面的麥當勞門口,笑嘻嘻的搖晃他的手臂,“哥哥,吃雞。”
殷十方回神,看着沒心沒肺朝他要雞吃的龍玉想,智商低下有時候挺好的,不用想那麼多,高興怎樣就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