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時已到,一拜天地——”,随着司儀官的一聲指令,儀式開始。
新月僵硬地和那個手捧笛子的小厮一起轉身,敬拜天地。
“二拜高堂——。”
新月還未來得及彎腰,就聽到門口一陣巨大的吵鬧聲,刹那間,觀禮人群的目光紛紛投向那處,混亂之中,她把遮臉的喜扇移開,看到一群甲士不顧門外小厮的阻攔,強行要進入大廳,她一眼就看到了為首的謝書。
很快那雙眼睛的視線也落在了她的身上,兩人對視的一瞬間,新月的臉變得蒼白如紙,她失了神一般怔愣在那裡。
她想到那天,自己苦苦哀求他放過自己,想到他高高在上地說,要砍了她的頭,不禁打了冷顫,又重新把那面喜扇舉起,死死地遮住自己的臉。
謝書來到内廳後,直接走到李家太夫人跟前,“祖母,義安去了,怎麼這麼重要的事情都不通知我。”
太夫人擦了擦眼淚呵斥道,“安兒生前你是處處針對他,怎麼現在人死了來裝慈悲了?”
謝書笑了笑,“祖母你又偏心了,我和義安都是你的孫子,為何你對我說的每一個字都那麼冰冷呢?”
這時李家的三姨娘拍桌而起,她憤怒地對謝書說,“請你馬上離開這裡,這裡沒人歡迎你。”
謝書臉上毫無波瀾,她看着三姨娘道,“這不是三舅媽嘛,你何必那麼動怒,畢竟今天也算是義安的“大喜日子”,這樣不太好吧。”
“你,你這個狼子野心的人,我安兒都死了,你還要來欺負他。”,三姨娘氣的渾身都在顫抖,她舉起手就要扇向謝書。
這時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及時站了出來,握住了她的手,“夫人,我看還是别耽誤了吉時,把剩下的流程走完吧。”,三姨娘一看竟然是契人将領绛山,吓的她連忙放下了手。
新月看到眼前的一幕已經徹底淩亂,她開始後悔賺這個錢了,去挑擔子,怕都比待在這裡踏實。
走完拜堂的流程後,她被帶到後院的一處靈堂,跪在此處守靈,她想到謝書竟然是李家的外孫,整個人都不寒而栗。
那日新月來李府見三姨娘時,曾無意間聽到府裡的丫鬟在議論,說太夫人的外孫是征戰沙場多年的少将軍,想必說的就是謝書了。
要是他把那天的事情說出來,自己的一千兩豈不泡湯了?正想着這些事情。新月從靈堂剛走到院子,就看到了從前方走來的謝書,吓的她連忙停下了腳步,慌亂之中還把手裡的喜扇甩到地下了。
方才還能聽到幾句丫鬟小厮聲音的院子,這會兒變的十分安靜,她慌忙撿起地下的喜扇,遮住臉,擦了擦額頭的汗,告訴自己要鎮定。
說不定謝書沒認出她呢,畢竟那天自己逢頭垢面的如同一個乞丐,今天可是濃妝豔抹的大美人,能一樣嗎?
新月看到謝書正朝她走來,謝書走一步,她就怯弱地後退兩步,兩人一進一退的,然後她就被逼到了一處牆角,新月見狀想硬從謝書身旁擠出來,謝書則直接把雙手撐在牆的兩邊,不讓她出來。
“弟妹,不好好守靈,想走去哪裡呢?”謝書語氣異常的平靜。
新月聲若蚊蠅地說,“我,我想去喝口水”,仍用喜扇死死地擋住臉,由于太過緊張,她握着喜扇的手也微微顫抖起來。
這時謝書忽然握住她的手腕,“抖的那麼厲害,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嗎?”,見新月不答,他便一點一點加重力道,直到她的手腕充血腫脹......
“啪”一聲,新月手裡的喜扇終于跌落在地,謝書松了手。
喜扇放下的一瞬間,新月立即低下了頭,謝書見狀也不說話,他居高臨下死死盯着新月,也不讓她出去,兩人在這小塊方寸之地,不知僵持了多久,也許有一秒鐘,也許有半刻鐘,新月知道今日是躲不過了,緩緩擡起了頭,她的臉龐在他面前一覽無餘。
“你真是有本事啊,從一個飯都吃不飽的女乞丐,搖身一變,成汭州城首富的兒媳婦了。”
面對謝書的質問,新月異常的慌張,她結結巴巴地說,“大,大人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是嗎?那你說說我把你認成誰了?”
......
見新月啞口無言,謝書又咄咄地問,“怎麼,沒話說啊,你口才不是很好嗎?那天不是喋喋不休說了很多嗎,你連李家都勾搭的上,想必你背後的人來頭也不小吧?”
經過謝書這麼一問,新月的心理防線徹底被攻破,她強忍着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
“大人,我背後沒什麼人,是三姨娘親自挑選我進李府,你可以問她去的。”
新月哭的楚楚可憐,但謝書卻不為所動,語氣反而變的暴戾起來,“怎麼剛好,你就随身攜帶契人的服飾呢,怎麼剛好你就嫁給了李義安呢,快說!你到底是誰,你要是敢騙我,我就殺了你。”
話畢,謝書後退了幾步,快速抽出腰身的劍,抵在新月的額前。
新月剛想開口解釋,就聽到前方傳來幾句憤怒的呵斥。
“你還是人嗎,安兒生前你欺負他,死後連他夫人你也不放過。”
“把劍放下,你這不肖子孫!”
循聲望去,隻見李府一家老小站在連廊處,個個眼睛瞪的銅鈴似的,看着謝書和新月,丫鬟,小厮在一旁議論紛紛,死寂的院子又沸反盈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