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她的性子,若不是信任你這個兄長定不會四處亂走,你倒好,坑人坑到自家人頭上來了。”
“她剛及笄,若日後耽擱了議親......”
“沈氏!”
徐老太太不滿的皺緊了眉頭,“外人看熱鬧以訛傳訛罷了,事實并非你所聽見的那般誇張。”
“明旦早已同我和他父親講過那日經過,他與華家大公子交好,本是要帶清微過去打個招呼,途中經過與那群人打個招呼才被人誤會,五丫頭都沒進酒閣,外面都是子虛烏有之事。”
說着,徐老太太朝徐清微叮囑着,“五丫頭日後出門,可得記得幫你兄長說句公道話,你兄長秋闱便要參加科舉,萬萬不能将清譽毀了。”
徐清微在一旁聽着,心中歎息一聲。
這番話任誰聽了都要道一句荒謬,果然,祖母從不讓她失望。
這心偏的,徐夫人生生氣笑了,“婆母既然問了大郎,不如也聽聽清微怎麼說。”
王姨娘當即委委屈屈道,“主母這是何意,大郎還能說假話不成。”
“兒孫所言皆是事實。”徐明旦連忙應和。
事實?徐夫人譏諷的嗤笑出聲,徑直望向徐清微,“清微,你與你祖母說說那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遊船上,是大哥先……”徐清微才開口,徐老太太不耐地打斷她的話。
“五丫頭回府未沒提及此事,定是旁人誤會才傳得滿京州人盡皆知。”
此事又不是什麼名聲盡毀的大事,五丫頭年歲小,待過兩年等衆人将此事遺忘之後再議親也不耽擱。
都是一家人,沈氏非得揪着不放,心眼小得讓人心煩。
真不知那早下地府多年的公婆二人到底是看上了沈氏哪處,克死自己雙親,克得她兒官運坎坷,成婚兩年生不出一個蛋來,強硬時連她這個婆母都敢頂撞,這簡直是娶了個祖宗回來。
徐老太太越想越不滿意,連着徐清微都被遷怒,“你這丫頭,當時你兄長被誤會也不知幫襯兩句,眼下鬧得這般難看。”
徐清微隻覺得可笑,祖母偏心不說還想将此事怪到她頭上,泥人尚有三分火氣。
“祖母讓孫女去澄清倒不如讓酒閣那幾位公子開口,大哥究竟是無意還是故意之舉,他們最是清楚。”
徐明旦聞言倏地擡起頭看向徐清微。
對上他暗含威脅的目光,徐清微唇角輕輕扯了扯,“我想我與大哥乃是一家人,大哥絕不會坑害我這個妹妹。”
“大哥覺得,這主意怎樣?”
徐明旦被精準拿捏了命門,一口氣哽在咽喉。
那群纨绔向來随心所欲,這場火若是燒不到他們身上,他們更樂得添一把柴将火燒得更旺一些。
“他,他們平日最喜攪渾水看人窘迫,隻要事不關己便不在意旁人的死活,定不會幫我的。”
徐清微輕輕一笑,“既然大哥知道這群人是這種做派,為何還要特意去與他們見面寒暄呢?”
“……”徐明旦一時不知說什麼借口,“我,我隻是……”
“莫非大哥也是借過銀錢,故而才會過去?”
“……”
“大哥怎的不吭聲,是不愛說話嗎?”
“五丫頭也該說夠了。”徐老太太冷着臉呵斥。
徐清微柳眉輕輕挑起,祖母這是要硬捂她的嘴了。
王姨娘替兒子又氣又急,“五姑娘未必太咄咄逼人了!”這死丫頭怎的嘴這麼利了。
“看來大公子故意設計坑害羞辱五姑娘之事已是事實。”
徐夫人冷笑一聲,毫不猶豫下令道,“秦嬷嬷,将此事報給家主,看他如何定奪。”
徐老太太神色不虞,“少聞公務繁多,這等小事就莫要去打擾他了。”
“待他回府,我親自同他說。”
老太太這話可說晚了,“大公子欠了張家不少銀錢,家主放心不下,估摸着現在也該要到府裡了。”
徐明旦和王姨娘皆是一驚,徐老太太也被這先斬後奏一招氣得不輕。
好個沈氏!
徐夫人隻覺得積壓在心口多年的怨恨之氣減輕了不少,不緊不慢從秦婆子手中接過一沓賬本來,“我這個主母雖事事嚴苛,可也沒私心克扣過每個院裡的例銀,府中收支明細一筆一筆皆是寫得清清楚楚。”
她似笑非笑看一眼忐忑不安的王姨娘,“大郎和王姨娘院裡有不少捋不清的疑點,兒媳便摘出來記在一旁等婆母和家主過目核對,派了人前往張家去取借條,左右也該拿回來了。”
“王姨娘作為生母,可知道大郎借了這些銀錢都用去做什麼了?”
王姨娘支支吾吾,一時間說不出個所以然。
院外,有婢女腳步急匆而來,恭順禀告道,“主母,家主回來了。”
徐明旦聞言隻覺得渾身上下沒了一點力氣,慌得都不敢回頭看。
徐清微掃過跪在地上臉色煞白的兄長,眼底劃過一道嘲弄,而後望向正堂外的庭院,不多時,便看到身穿官服大步而來的父親—徐少聞。
父親近日早出晚歸極忙,徐清微又不愛出落星閣,嚴格來說今日才算是真真正正看到他。
不過她還未來得及将眼前的父親和八年後的父親的對比重疊在一起,忽見到不緊不慢出現在他身後的一抹意料之外的紫色。
徐清微逐漸疑惑,怎麼徐家的事他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