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的血腥味頓時變得濃郁了起來,男人捂着腹部的傷口躺在地上,亞麻色的頭發浸染汗水跟鮮血,失血過多使他臉色變得十分蒼白,與衆不同的是他的裝束很奇怪,就像是并非是這個時代的人。
他帶着一頂破敗的帽子,有槍孔鮮血以及灼燒的痕迹,然而還是把它捂在胸口上。
商音拿走了他手上的那枚金币,一向愛幹淨的她卻沒有食言,真的沒有在意滿地的鮮血和男人身上的髒污把人撈了起來。
她的力氣很大,大到足夠把一個成年男人毫不費力地單手從地上托起來,除了動作沒輕沒重,把人扔進小火車裡,一切還算正常。
束嬌并不是一個多問的人,隻是有些頗為好奇的看着商音,眼看人上了小火車,她被招呼了自然也就上去搭了一把手。
“嘟嘟!”
小火車雖然被用小火車稱呼,但實際上的大小可以同時容納十個個成年人人在一節車廂,躺一個成年人易如反掌。
安全通道的樓梯旁有專用的斜坡,小火車一個加速沖上去。
與它樣式花哨看着笨拙的身軀不一樣,它的移動速度很快,沒一會兒就把人拖到了十六樓。
束嬌難得體會到小火車的有趣之處。
十六層沒有店面,進來能看到的牆壁上都有序的張貼着宣傳單,上面都寫着不同的内容,比如:劇烈運動後不可以立刻喝冰水,給寶寶沖奶粉可以去育兒專櫃,讓抱了孩子一天的媽媽休息一會兒等等,每一張宣傳單都用不同的卡通動物和各式各樣可愛的圖案組成,嶄新又漂亮。
除了D商以外向商城都有兩層休息區,設施很齊全,不同種類的區域東西也不一樣。
醫護室裡有六張床,鋪着純白棉被和床單,把人安置好後,商音說:“你找一間喜歡的,你之後就住這兒了。”
“沒關系嗎?”束嬌問,她知道商音其實并不想讓她住下。
“不然你還能睡哪。”
話是這麼說,束嬌感覺她的話還是帶有一定賭氣的成分,差一點就把我不希望寫在臉上了,卻意外地認真的負起責來了。
為了圖省事,束嬌選了最靠電梯的休息室,這些休息室裡的設備雖然都齊全,但是并沒有被居住過,整棟商城的電力恢複,一切電器照用。
她本來想選在兒童遊樂室的,畢竟是個看着就很有趣的地方,很符合她的心理狀态,但鑒于整座商城都在商音的掌控中,她暫時想先正常點。
随後她把目标改成電梯旁的母嬰室,不僅近,還方便,一些正常的女性用品也備着,随後發現休息室的格局更一目了然且單調,她的心還是屬于休息室的。
再一次感歎擁有一家商城的好處,束嬌便想去看看新來的,然而醫護室的門已經被鎖死,原本的空閑中的牌子的字變成了病患請勿打擾的字樣。
束嬌不清楚商音到底具不具備人類受傷時的救治方法,隻是沒一會兒,門裡就傳來了動靜。
依舊是堅硬的靴子底踩地的聲音,商音似乎并沒有想要隐藏的心思,有條不紊的打開櫃子選藥品然後走到床邊開始治療。
原來真的有在好好治療。
束嬌伸了個懶腰,今天工作了一天本來就已經筋疲力盡了,淋了大雨又熬到深夜,眼皮子幾乎已經快合攏了,打了兩個哈欠就回自己房間睡了。
門外的人走了,商音才放下自己手中的酒精,她并不會救人,隻不過是按照家庭急救知識解剖手冊照葫蘆畫瓢,有傷先擦幹淨再用酒精消毒,輕的塗點藥用繃帶包好,重的暫時救不了,隻能消個毒縫一下再塗個藥。
男人從頭到尾沒有發出聲音,他的神态疲憊又充滿死色,商音捧着書看了半天,她明明包紮的又幹淨又漂亮,怎麼就有死色了?
百思不得其解,換中藥去。
*
“從冬雪而來的客人,還記得我嗎?”
林格從黑暗中睜眼,隻見周遭漆黑一片,前方卻有一方空地明亮,一把樓式古樸的椅子靜靜的待在那兒。
椅子從視覺上來看已經是很古老的樣子,椅背和坐墊的布料選用的是十分明豔的金色,布料上有着繁密的花紋,與椅子材料很搭。
林格發現,聲音就是從椅子那兒傳來的,好似正有人坐在那兒與之交談,不用猜,他也知道是誰。
“是你啊,”林格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你人呢?我怎麼看不見你。”
“我不在這裡,我隻是來問你的,那裡還開着嗎?”
“還開着,還是個挺大的地方,哦,對了,現在是個小姑娘開的店,叫什麼我不知道,不過她說她是惡鬼,哈哈,蠻有意思的。”
“真是麻煩你了,替我去看她。”
“不會不會,我還要謝謝你救了我一命。”
“不是我救的你,是她。如果她不願意讓你進去,我給你那枚金币也沒有用。”
“…我也該走了,那麼我們有緣再見吧。”
“哒哒”
對方似乎是起身了,高跟鞋的聲音清脆,腳步聲越來越遠,連帶着椅子和燈光都一同消失在黑暗。
林格不知道對方是誰,也許他是知道的,隻不過至少現在,他已經不記得一切了,他隻是收到了這枚金币,隻不過恰巧進了這家店。
從睡夢中睜眼,林格隻覺得整個人輕飄飄的,連思考都變得遲緩。
他全身無法動彈,腦袋更是陣痛,十足的疲憊感向他襲來,眼睛差點又閉上,可見他的身體狀況并不支持他此刻蘇醒。
林格隻得在白花花天花闆的注視下重新暈睡了過去,全然沒注意到一旁的身影。
商音捧着中藥注釋大全面色凝重,剛剛明确有力量出現,隻不過太微弱了,很難捕捉。
整座商城多年來從未出錯,居然有人能夠聯系到這兒。
商音盯着床上的男人,雙眼漸漸露出兇光,隻能是因為這個人…
房間内的燈光驟然暗了下去,商音冷漠的臉龐隐在陰暗中,露出鋒利的獠牙,好似要咬斷眼前人的脖頸,讓他命喪于此。
“啧。”燈光大亮,慘白的燈光打在商音緊擰的眉頭上。
算了,她還沒殺過人,而且那些鬼怪說男人肉太硬了,不會符合胃口的。
病床上的人哼哼唧唧,好像正在夢中受什麼巨大的磨難,嘴裡不斷念叨着同一個名字:麗。
商音眼神撇向門口,束嬌同時将門推開。
她穿着從商場模特身上扒下來的毛絨絨睡衣,捧着平闆以及一盒草莓,慢悠悠的進來,關上門,坐在另一張空閑的床上。
“你神色好嚴肅啊。”束嬌手指不停的在屏幕上點,捏了顆草莓塞進嘴裡。
“你已經習慣這裡的生活了。”商音說。
束嬌若有所思的點頭,自從昨天到現在,短短一天時間,她重新明白了生活的樂趣,也突然明白了有錢人的快樂。
“在這裡我隻要幫你打掃打掃衛生,就有免費的食物,用具,玩具網絡以及最新的手機和平闆,閑來無事可以去健個身買買東西,這裡還可以聯系到外界,我順帶辭了個職。”
商音手腕上的镯子碰撞時聲音清脆,以至于舉手投足的時候,束嬌的目光總是不自覺的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