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可以。”說完,言黎又低頭認真吃飯了。
梳洗完後,言黎和碧箫并排躺在床上,彼此都覺得有一點不自在。
反正也睡不着,言黎翻了個身,看着身邊大睜着眼睛發呆的碧箫,試探着抛出了第一個話題:“尤大人好厲害呀,這麼年輕就進了刑部,平時對你們一定也很好吧。”
“大人雖然臉上嚴肅了些,但平時對我們确實很好,”碧箫也翻身過來,“我是後來才到大人身邊伺候的,但從小和大人一起長大的司祯說她小時候要更可愛些呢,也不闆着臉,還會把從家裡帶出來的點心分給她。”
言黎眨眨眼,“司祯?也是尤大人身邊的人嗎?可今天我看轎子附近就隻有你一個人啊。”
“哦,司祯有事,被大人派出去啦,”碧箫思考了一下,遲疑着說,“好像是……要去接什麼人?我也不知道。”
亂糟糟的在外面跑了一天,現在驟然放松下來,困意便鋪天蓋地的重新席卷而來。言黎裹了裹被子,打了個哈欠,含糊道:“睡吧。”
第二日一早,已經出門練一趟功回來的言黎帶回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城門已經可以走了,他們并沒發現那具屍體的異樣,”她手上用力撕着胡餅,朝甄柏雲一點下巴,“壞消息是他們現在已經發現她不在的事了,城門又單獨設了一隊有攔路檢查的兵士,專門盤查和她年歲差不多的小孩子。”
“隻要現在還沒有人挨間客棧排查,我們就可以操作, ”戚斐的表情顯得稀松平常,“除了臉,他們還能怎麼辨認出她就是她?既然不能,那我們隻要把她的臉遮住不就好了。”
溫知行說:“可他們要是……發現了面具怎麼辦?”
戚斐回答:“那就用錢。”
在房間充分裝飾完畢,六個人出了客棧,牽着馬朝城門處靠近。
遠遠的,已經能看見全副武裝的兵士站在出城的位置嚴陣以待。每過一個與甄柏雲年齡相仿的小孩子,那些人就都要仔細摸索檢查一番。
其餘四人不必說了,甚至連當事人甄柏雲都是一副坦蕩的模樣,可還沒走到城門,溫知行就已經露出了一種做賊心虛的竊竊感。
言黎怕他這副表情一會要壞事,便從自己頭上拿下鬥笠,仔細扣到溫知行腦袋上,低聲道:“放自然些,别被人發現了。”
溫知行咽咽口水,“好。”
終于走到城門處,衆人安排了甄柏雲第一個被檢查。如果她順利通過了,後面的人自然也能過;若是她被發現了,也方便後續碧箫和言黎出手。
見到來人是個小孩,門口原本懶散靠在旁邊的兵士們明顯警惕了起來,負責檢查的那個也下意識地瞪大了眼睛,身邊的兵士也握緊了手中的兵器。
查驗路引……辨認面容……
言黎負手于腰後,面上一派閑散模樣,其實袖中匕首已經出鞘。若出現一絲差錯,便會瞬間揮出。
兵士的手在甄柏雲的耳後平穩劃過……又摸到下巴處……
下一刻,他直接震聲大叫了起來:“這裡!這裡有人易容想要出城!!!快抓住她們!!!”
話音驟然炸響在城門附近所有人的耳中,那一瞬間,幾乎所有兵士都圍了過來,打算将她們六人團團圍住。
可言黎哪是會乖乖受制于人的主,就在碧箫将甄柏雲從鉗制中一把撈起、擡腿踹開面前擋路侍衛向前跑去的同時,她已在電光火石間一手一個拎起戚斐和溫知行甩到馬上,又拽起甄逢知一同飛上小婋馬背,手遙遙向前一指!
向前!
伴随着刺耳的嘶鳴聲,馬兒鐵蹄高高揚起,眼見着就要将脖子活生生踩斷。出于求生的本能,兵士們雖然穿戴齊整,卻都下意識的向前退了小半步,而這就給了她們突圍的空間。
言黎攬緊甄逢知,嘴裡打了個呼哨,三匹馬如疾風般迅速向前奔去!
兵士們俨然得到了非要将有嫌疑的人拿下的命令,見幾人跑脫也并沒站在原地不動或是去通風報信,而是拿着兵器跟在後面緊追不舍,一副不将她們抓住不罷休的模樣。
言黎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奔跑着的碧箫,低頭附在甄逢知耳邊道:“抓緊缰繩。”
碧箫的腿上功夫不弱,可到底懷裡還抱着一個,并不是長久之計。在小婋跑到她後面一些時,言黎撤出腳蹬,頭朝下從馬尾處跳了下去!
碧箫瞳孔一縮,反應極快的夾着甄柏雲飛身上了馬。
言黎在空中打了個旋,穩穩當當的站到了地上,站在原地望着三匹馬逐漸遠去。
轉過頭,看着逐漸朝着這裡靠近的兵士們,言黎笑了笑,将刀從腰間抽了出來,明晃晃的刀尖直指向最先沖上來的那人。
若是為了自保而殺人,她不會手軟。
“她們都跑了!!”兵士喊着,“抓住她,回去向知府交差!!!!”
知府,果然是知府。言黎冷笑一聲,提刀迎上前去,直接當胸一腳狠狠踹飛迎面而來的人。
嗵!
嘩!
約莫半炷香後,她身邊就沒有一個能站起來的人了。
言黎似笑非笑的用刀一點腳下的人,“十個人打我一個,這都抓不住啊?”
兵士的傷口處還在汩汩流血,再無力說話,隻能發出低低的呻/吟聲——可遙遙前望,還在有不斷的人影從城門口湧出,正緩緩朝着這裡逼近。
不知道她們五人有沒有跑到了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前路未蔔,言黎暫時還不敢離開這裡,所以隻在原地略作喘息後便又直起了身,橫刀開立,死死盯向面前這一條路。
她能多拖一刻,她們就多了一刻隐蔽起來的時間。
就在這時,腳下的地面忽地微微震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