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李六雖蠢笨如豬,卻是個識時務的。見打不過言黎,他便一邊痛嚎着一邊讨起饒來:“诶呦呦,姥姥您饒了我……我下次見到您一定夾着尾巴走!啊啊啊疼啊!”
“知道疼了是吧?”言黎噢了一聲,作勢要收回腳,“那我就……”
下一刻,李六直接掙紮着要摸向掉到一旁的刀,亂罵道:“去你爺爺的!你等——”
“繼續踩喽。”言黎彎起眼睛,笑意盈盈的接上了上面那句話。
“……”幾瞬的沉寂之後,李六更慘烈的哀嚎聲響徹了整個巷子。
戚斐“嘶”了聲,呲牙咧嘴的縮了縮肩膀,轉頭和溫知行交頭接耳:“我看着都疼。”
後者想了想,認真回答:“我覺得沒有咱們幾個被他串糖葫蘆疼。”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起串糖葫蘆,戚斐又有點想笑了。她往下撇着嘴,仰頭用力望天咬牙,餘光卻忽然在不遠處的矮牆後發現了一片衣角。
那片衣角轉瞬即逝,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裡,等到她向前走了幾步再次凝神看去的時候,又什麼都沒有了。
什麼東西?有人在偷偷跟着她們?戚斐皺起眉轉過身,手指在袖口輕輕摩挲了一下。
在沉默着用力跺了李六幾下後,言黎終于開尊口耐心問道:“服了沒有?”
李六已經被疼得面色慘白渾身哆嗦,甫一聽清她說話,連忙用力點起頭來,“服了,服了!我真的服了!以後我看見你們都繞着走!!饒了我!饒了我!”
“行,走吧,”言黎擡了擡下巴,将腳撤開,抱起胳膊俯視着他,“下次再惹你姥姥,還照打不誤。”
劇痛之下,李六這次不敢再造次,甚至連刀都沒敢撿,直接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跑了。
等到他那肥碩的身軀消失在視線中後,言黎冷嗤了一聲,兩根手指拎起他那把刀,随手扔到了旁邊的草叢裡,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土,轉身道:“走吧。”
穿過這條小巷,客棧就在面前了。四人重整旗鼓,進客棧……上樓……戚斐一直腳步拖拖拉拉,故意落到了後面,直到言黎嘎吱一聲打開自己房間的門,她這才向前快走了兩步,直接一挺身将言黎擠進了房間。
言黎被猝不及防撞了一個趔趄,待站穩後立刻轉頭怒視戚斐,“幹嘛?吓我一跳!這是我房間。”
“剛才你在處理李六的時候,我好像看到矮牆後面有一片衣角晃過去了,”她邊撫了撫言黎的胳膊給小隼順毛邊低聲道,“但等到我再想仔細去看的時候又沒人了,你注意點。”
言黎被這個消息成功轉移了注意力,面露思索,警惕的點點頭,“我知道了。”
“你知道就行。時候不早,我回去睡覺了。”說完,戚斐沖她擺擺手,開門出去了。
跟着戚斐和陸明晞這兩個富有且講究的人,出門在外住的都是天字号客房,裡面寬敞的能拴上幾匹小馬。都說由儉入奢易,言黎一開始還不信,但現在已深以為然。曾幾何時她還需要打短工掙錢才能不被餓死,可現在卻已經能适應這種日子。
她痛痛快快的沐過浴,穿着幹爽的中衣坐到了小榻上開始吐納調息。将腿盤起時,膝蓋似乎被一個硬邦邦的東西硌到了一下,言黎擡起腿一看,出現在膝蓋下的赫然是自己親手綁在蹀躞帶上的那枚小銀塊。
也不知道甄柏雲她們姐妹倆怎麼樣了……她将衣服往外推了推,重新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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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中午,四人又去了“一醉一陶然”吃飯。
門口依舊站着昨日的那個跑堂,見到她們,女人的眼睛明顯一亮,連忙擠上來招呼:“四位客官,二樓請?”
戚斐擺擺手,一指前面,“雅間吃膩了,給我們在一樓找個安靜些的位置。”
“好嘞!”
由跑堂親自帶領,四人找到一處還算隐蔽的位置落座,幾人在凳子上坐下後,女人轉了一圈,還嫌不夠安靜,又吭哧吭哧從旁邊拽來一扇屏風放到桌旁。
言黎打了個哈欠,望向被紅紗遮着的歌台,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桌面上敲着。
戚斐翻看着手裡的食單,察覺到了她的動作。她怕言黎無聊,便一邊念着菜名,一邊主動問道:“你下午要自己出去玩?”
言黎這才回過神來,“嗯?嗯,對。你們要是不想在客棧裡的話,可以去附近轉轉。”
戚斐将食單還給跑堂,顯得有點興緻缺缺:“再說吧。”
言黎“唔”了一聲,“好。”
吃過午飯,言黎匆匆揮别三人,急吼吼的出了門。
一路狂奔到書塾,她按下腳步,正要悄悄湊近竹屋,卻看到在竹林中忽然閃過一抹玉色衣擺。
言黎瞥了一眼,很快便無所謂的收回目光,隻不過正當她剛想繼續擡腳往前走時,卻猛然想起昨晚戚斐在自己房間裡說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