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斐的目光在孔硯成身上停留了一瞬,神色莫測的笑了笑,“孔姑娘。”
孔硯成禮貌的朝她點點頭,權當打招呼。
溫知行湊了過來,似乎對她身上和自己相近顔色的衣服升起了一點喜歡,眼睛明顯亮了亮。
陸明晞幹脆都沒有走上前來,隻遙遙朝着孔硯成颔了颔首,便自顧自找到座位坐下了。
一時間,無人說話,場面陷入一種莫名的尴尬,言黎拉長音“呃”了一聲,摸摸腦袋,朝着屏風的位置一指,“那個,幾位娘子是不是都要等急了……你快回去吧。”
這時,屏風後又悉悉索索冒出了個人影來。一穿着藕荷色衣衫的女子輕快側身從縫隙中鑽了出來,嘴裡還在低聲念叨着:“找個圓凳要這麼久嗎?又幹嘛去了……”
孔硯成回頭看了眼,臉上的堅硬霎時軟下不少,踮起腳沖女子招招手,“時好!我在這。”
聽到熟悉的聲音,藕荷色衣衫女子迷茫的往聲音來源處看了一眼,在看清孔硯成後,旋即加快腳步朝着這處走來。
走近了,言黎發現她就是那日穿着綠衣裳吹笛子的姑娘——想起碧箫和自己曾吹出的那些詭異曲調,她不由得默默站直身子,對女子肅然起敬。
真厲害啊……
還沒等這邊幾人說話,女子就先看向言黎,眼睛睜成了圓形,揚着嘴角笑道:“咦,我見過你,也見過你們……前日在二樓雅間點了兩遍敕勒歌,對不對?還給了好多賞錢,多謝多謝。”
言黎嘿嘿一笑,“是我們。娘子好,你吹的笛子可真好聽。”
“嗐,”藕荷色衣衫女子擺了擺手,笑得有點腼腆,“不算什麼……你們和小硯認識?”
認識……也算吧?言黎默默将目光投向戚斐,後者則輕輕一側腦袋,避開了她熾熱的視線。
孔硯成看了看言黎,又看了看其餘三人,倒是認真的回答了藕荷色衣衫女子的問題:“之前鬧過一些誤會,但後面我教了她有哪棵竹子不喜歡被晃,還一起被種竹子的人抓住了,所以算認識。”
這麼一大串話陡然砸過來,言黎幾乎都聽的懵了一瞬,但站在幾人對面的女子卻一直認真的聽着孔硯成說話,眼睛一寸都沒有離開過她的臉。
在了解過情況後,女子轉過頭友善的沖着言黎笑了笑,笑容也要更真切了一些,“謝謝你願意聽小硯說話。我叫時好,時間的時,好處的好。有事的話可以來酒樓找我。”
“啊?哦……好,”言黎很快也笑了,“時姑娘,你好。”
“那什麼,幾位,我們就不多留了。姐姐們還在等着我倆呢,就先回去啦,”說完,時好作勢拉着孔硯成要走,臨走卻又沖着跑堂的一點下巴,豪爽道,“都是朋友,這桌記給我。”
跑堂流利的應下來:“好嘞!”
看着兩人的背影消失在屏風後,言黎喃喃道:“好想讓她教我吹笛子啊……”
戚斐側眸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直到點完菜在凳上安穩坐下,言黎心裡還是有點惴惴,反複轉頭給戚斐倒水,嘴裡還在不停的嘟囔:“讓人家花錢是不是不太好啊?這麼一桌菜也不便宜吧。”
“停停停,别倒了,肚子都要被你撐破了,”戚斐一張手掌擋住杯口,又居高臨下睨了她一眼,玩笑着說,“讓人家花錢?那你之前讓我買這買那怎麼不見不好意思?”
言黎:!!
“……”她咕咚将茶壺放回桌上,心虛的看看這撓撓那,唧哝道:“你不一樣嘛……”
戚斐将雙手交叉放于颌下,好整以暇地沖她一點頭,“那你說說,哪不一樣?”
“就是不一樣……”言黎弱弱的解釋,“花你的錢我會覺得在花我的錢,但花其他人的錢我就覺得在花别人的錢,所以會感覺很别扭……”
臭小孩。
戚斐從喉嚨裡冒出短促的呵笑,“行,别扭,别扭。”頓了片刻,她又道,“我沒點多貴的菜,放心吧,要不了多少錢,以她們唱曲能拿到的錢完全可以付得起。前日咱們給她們的賞錢都能買這桌好幾個來回。”
言黎“喔”了一聲,終于放心的将屁股在凳上落座。
沒多久,四人點的菜上齊了。她看着面前簡樸的飯菜,心裡又是一松,放心的拿起筷子開吃。
就算周遭始終嘈雜熱鬧,但言黎的好耳力也可以讓她輕易聽到不遠處的屏風後正一直斷斷續續傳來愉悅的笑聲,她心裡好奇孔硯成是怎麼和她們成為朋友的,便下意識叼着筷子往那邊看了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