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斐的動作很快。四人才剛從鐵匠鋪出來，就有幾個平民打扮的人出現在了她們面前。

為首的那個上前一揖，恭敬的低聲道：“閣主。”

戚斐垂下眼皮在她們腰間松松垮垮系着的帶子處一掃，在看到上面不顯眼的紋樣後心下稍定，點了點頭，朝着标旗那邊一擡下巴，“打掃幹淨，之後去找劍霜複命。”

“是。”

幾人轉過身，很快就如魚入海般消失在了人群中。

回客棧的路上，言黎仍對矮小漢子口中的通天塔念念不忘：“到底是什麼東西呢？”她晃着腦袋仰頭看了看四周，“都通天了，肯定很高吧。但在哪啊……”

話音未落，忽然有一陣樂聲從遠處飄飄悠悠的傳入耳中。言黎耳朵一豎，立馬噤了聲，待踮腳一看，竟發現人群聚集那處竟站着一圈衣服和短小漢子身上的紅袍一模一樣的人，再往裡看，還有人正在圈内彈奏、吟唱着什麼。

最奇特的是，他們頭上帶着兜帽，紅袍蓋住了手臂，竟連一點皮膚都看不到。

“食肆裡那個人就穿着這樣的衣服！”她拽了拽戚斐的袖子，連聲催促道，“走走走，我們去看看。”

周圍的百姓有點多，四人費了些力氣才勉強擠到了第三排。言黎将懷中的錢袋子牢牢捂在手裡，集中精神往裡面看去。他們手中拿着她沒見過的樂器，嘴裡叽裡咕噜唱着她聽不懂的話。

另一邊，戚斐已經低聲和旁邊的人交談了起來：“大姐，這是什麼人啊？”

女人掃了她一眼，大大咧咧道：“這是霂穹教的大人們在為民祈福呢。”

戚斐的眉頭輕輕一擰，霂穹教？

這些年她雖将雲霁閣的分舵盡數搬離了溵雲，但在附近始終留有幾條暗線，卻從來沒聽說過什麼“霂穹”教，更别提為民祈福了。為民祈福不都應該是皇家往下散的事嗎，和這個教又有什麼關系？

“是啊，他們都是真真的大好人，”女人點點頭，神情中全是敬仰，“除去每日的祈福，教主還用自身的陽壽和肉身為我們搭建通天塔，以求得一個上天享福的機會。姑娘你看看，多好的人啊！”

在聽到後面的話後，戚斐剛點下一半的頭停了。

“你說，是那些穿着紅袍子的人想建通天塔？”言黎回頭看了看人群聚集的地方，小聲咕哝，“可建了有什麼用呢，難道真的是為了永享極樂，見見神仙？真的假的？”

戚斐“唔”了聲，含糊道：“可能吧。”

孔硯成謹慎道：“我覺得他們在騙人。”

言黎當即便點頭：“我也覺得。”頓了頓，她又笑嘻嘻的補充道：“……除非也讓我見見。”

戚斐：…………

孔硯成：………………

溫知行在一旁安安靜靜的笑，連眼睛都彎成了月牙。

回到客棧後，言黎正和孔硯成相約院内練功，戚斐就懶洋洋的從樓上踱步而來。

言黎仰起頭，将長槍戳到地上，“怎麼了？”

戚斐用手撐着臉，“我出去一趟，晚上不用等我吃飯了。”

“啊……”言黎愣了一會，點點頭，“好。”

“你們玩吧。”她收回臉上的笑，擺擺手，從大門走了。

“自從到了溵雲，人怎麼變得越來越少？”待戚斐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後，言黎松開手，同時輕巧一踢槍杆。長槍在空中轉了半圈，又被她穩穩的握到了手裡。

言黎擡起頭，沖着孔硯成一笑，“别到時候就剩了咱們三個。”

孔硯成将劍從劍鞘中抽出，拿起右手拿着的布條将劍尖三兩下裹好，沉穩的抿起了笑容，“現在不是就已經剩咱們三個了嗎？”

“也對，”言黎不再想這些，握住槍杆，将被布包好了的槍頭對準孔硯成，“來吧。”

孔硯成收起笑容，将劍鞘彎腰放到旁邊的地上。她捏劍在手，腳下如風，幾乎是一個眨眼間就已逼近了言黎身前，清新竹香轉瞬時飄入鼻中。

後者微微一笑，向後彎腰側閃過了孔硯成直挺挺沖來的這一劍，右手已将長槍橫掃而出，不輕不重的擊中了她的肩膀。

孔硯成嘶了一聲，嗵嗵嗵退後幾步，又調整姿勢迅速向上躍起，腳步虛踏，落點正好踩在言黎的長槍之上！槍杆被一個人的重量壓得微微向下彎曲，她借力向前，再立馬折身，劍尖直朝言黎後背而去！

“好！”言黎低喝一聲，仿佛背後長眼般用力一推槍杆，興奮的喊道，“看我這一回怎麼樣！”

孔硯成眼睜睜看着那直朝自己心口戳來的長杆，隻得暫收劍招，用左手攏住槍杆往上一擡一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