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漫無目的的在霂穹教裡溜達了一會,叽裡咕噜的聲音終于消失,與此同時,鼻中濃重的臭氣也變淡了不少。言黎心知這是有什麼事要出現,便拉着孔硯成縮到了暗處,靜靜窺伺着一切的發生。
“用午飯了!”
下一刻,一道聲音過後,成千百萬的紅袍人瞬間一湧而出,密密匝匝的站到了洞穴下的空地上,距離言黎和孔硯成二人也就隻有幾拳距離。
能遮蓋住全身的紅袍很長,他們的袖子甩過來的時候,也有那股臭氣飄入鼻子——難道這東西不僅僅是在這洞穴裡出現,竟還被人潛移默化的熏入了每日貼身穿的衣衫之中?
一個個土碗被從東傳到了西,每個碗裡的東西也都無非是粗糙的粟米和簡單的涼水,連調味的東西都沒有。言黎捧着手裡的東西,在檢查過沒有問題後,一時間竟悲從中來——戚斐吃了兩日的東西就是這個?!!!
眼見着周圍席地而坐的紅袍人已經開始悉悉索索吃飯,反正這玩意是霂穹教中難得正常的東西,二人一不做二不休,也開始往嘴裡扒拉米粒。
不僅粟米足夠粗糙,就連……分量也十分的少。碗中的吃食已見了底,言黎抱着碗,盡管已經将其中邊邊角角隐藏的碎渣都找出來吃個幹淨,仍覺像隻吃了兩份飽。默默灌下去三大碗水後,腹中的米粒遇水膨脹,總算有個水飽。
孔硯成同為習武之人,且身量也同樣不低,平時好歹也要吃兩三碗飯的人現在蜷縮在牆角拿着半碗粟米,無論怎麼想都是吃不飽的。她看了看言黎抱着碗滿處找碎米的模樣,選擇把另一隻手的水倒入飯碗,将渣渣沖入水中,囫囵當成碗稀粥喝了。
言黎摸着肚子偏頭看她,忍不住噗嗤一笑,“你還沒吃過這樣的飯吧?”
孔硯成的身體一僵,向嘴裡倒“粥”的動作也停了,“為什麼這麼說?”
“沒有為什麼……”言黎頓了一刻,又嬉笑着道,“我胡說的。”
“哦。”孔硯成垂下眸子,繼續低頭喝東西了。
吃過飯後,每個人手中的碗再次井然有序的從西傳回東。借着人群中一片喧嚷混亂之際,言黎身子一歪,湊到自己旁邊的紅袍人身邊低聲問:“請問今日可以得見大師和聖子一面嗎?”
身旁的紅袍人瞥她一眼,道:“今日是祭天節,大師和聖子不在,出門了。”
祭天……節?聯想到某些不好的東西,言黎心頭猛地一突,撓了撓頭,臉上适時露出了些不好意思的神情,虛心求教:“大哥,我剛來不久,敢問祭天節……是什麼啊?”
“哦,那怪不得了,”紅袍人點點頭,趁着還沒人發現這邊,語速極快的回答起來,“霂穹教每旬都會有祭天節,為的是祈禱上天保佑人間風調雨順,百姓康健。之前隻有大師獨個一人,這不昨日聖子降臨于世,大師就與聖子一同前往了。也是為了培養聖子之後接他衣缽,提前熟悉。”
不是把人殺了祭天就行……言黎松了口氣,連忙又笑問道:“那大師和聖子什麼時候會來呢?”
“這說不好。”
“好吧,”她拱了拱手,“多謝。”
不知道戚斐具體回來的時間,空等也是無意義。更何況還有被捆在客棧桌腳上的兩顆“火藥”,随時都有可能蘇醒,從而引爆。吃過飯後,紅袍人似乎就沒什麼集體活動了,言黎和孔硯成找到機會,開始緩緩往洞口退去。
洞穴内七拐八拐,眼前已經出現了洞口外的亮光。粗糙的石壁就在手邊,言黎忽地心念一動。
這裡似乎是所有人的必經之路,若在這上面刻上字,會不會巧合的被戚斐發現?一,是足夠隐秘。借着石壁雜亂溝壑的隐藏,不會有人發現是什麼字,更不會有人想到有人還會在這裡刻字;二,是她對她足夠的了解。戚斐有一個也許自己都不會察覺的小動作,那就是當她身處一個昏暗的、兩邊都立着牆壁的地方,這個人一會伸出手,順着牆壁一溜摸過去。
說幹就幹,言黎悄悄拉了一下孔硯成的衣擺讓她先别往前走。後者往後一看,目光飄忽了一瞬,不過很快就走到了言黎身前,不留痕迹的擋住了遠處的主洞口和近處的出入口處有可能投來的視線。
得了配合,言黎半彎下腰去,手腕一抖亮出匕首,估摸着戚斐手能碰到的地方簡短的刻上了一行字:食飲衣氣,一切小心。
刻完了,她又仔仔細細的摸了一遍,将上面紮手的石屑拂去些許,這才站起身,沖着孔硯成低聲說:“走吧。”
孔硯成點點頭,向前邁動腳步。
下一瞬,叽裡咕噜念着東西的衰老聲音再次轟轟出現,隻不過這次他的聲音不再沙啞,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盡的激動和熾熱。
“大師聖子回教!其餘教衆,一律勿動!!!”
言黎心中咯噔一聲,這是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