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是什麼聲音?好吵。”
耳邊一片嘈雜,戚斐微微蹙起眉,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上。
明明隻是不輕不重的一聲,卻将焦立吓得抖了抖。
放個茶杯而已,有什麼大聲嗎?這人從昨天開始就魂不守舍的,眼裡總是有驚恐,也不知誰吓她了……
王衍奇怪的側頭看她一眼,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朗聲道:“我出去看看。”
說罷,王衍也不等戚、焦二人反應,便立刻轉身出了門。
走出門時,她用手托了一下門沿,想讓它更好的阖上。可惜,就在手指伸出時,正巧有一陣風吹過,讓本就不太結實的屋門向後拍了拍,隻虛虛的掩在了門框上。
戚斐将目光從不遠處收回,掃了一眼身邊的人——焦立将目光呆滞的釘在手中的杯底,兀自一口接一口的喝着水,像是在神遊。
自從昨日她出言讓那個将焦立呼來喝去的曜長老滿臉恨恨的出了門後,焦立就莫名其妙的變成了這樣子。不就是出門招募新教衆嗎,難道不是誰去都一樣,難道是被欺負習慣了,難得不被指使竟還不自在了?
門外,聲音還在繼續。
前文說道,霂穹教内其實就是一個巨大的洞穴,隻要站在一處空地不刻意壓低嗓音的說話,那麼聲音就會在圓圓的穹頂上撞來撞去,從而傳遍整個教内。平時那道念着奇怪經文的聲音,就是這樣在無形之中浸潤到所有人的耳朵裡去的。
但平日害人的東西,此時卻正好将下面的聲音順着門縫傳入了屋内。
“磚瓦……磚瓦!哈哈哈哈哈哈哈!”女人尖利的聲音在一片混亂中響起,她聲嘶力竭的吼着,“什麼磚瓦!什麼通天!都是笑話!啊啊啊啊啊啊啊——”
焦立耳朵動了動,眼神終于重新聚焦,緩緩直起了身子。
下一刻,所有的聲音瞬間消失,一切重歸于寂靜,隻有順着穹頂石間縫隙灌入的嘶嘶風聲響在耳畔。
戚斐換了個姿勢撐臉,注視着從門縫中閃身而入的王衍。
兩人暗中對了個眼神,後者很快别開視線,用眼睛觑着焦立,晃了晃腦袋,在脖頸處輕輕一撓。
沒有聲音之後,那個人死了?
王衍前腳剛進門,後腳,那名一直跟在敖溵身邊的那個天長老也跟着出現在了眼前。
進來後,天長老摘下兜帽。她的眼角眉梢均挂着寒霜,隻闆着聲音沖着戚斐行禮,“聖子。”
戚斐向後懶洋洋的靠了靠身子,狀似不知的拉長聲音,連眼睛裡都透露着懵懂:“天長老,外面是什麼聲音啊?這麼吵……”
“聖子不必理會這等事,交給我們就好,”女人搖搖頭,面色嚴肅,“一個教内叛逃的人而已,不足以讓您的目光為之停留。”
叛逃?
戚斐垂下眼簾,霂穹教每日的種種,均是為了讓每一個紅袍人都将霂穹教和敖溵奉為神明。看那些人的樣子,不像一時半會能脫出的樣子。所以,那個女人若非是知道了什麼,所以才會叛逃要離開這裡?
“天長老莫氣,處理叛徒辛苦了。來,喝口水吧,”戚斐将倒好水的茶杯往桌邊一放,歪着腦袋,笑眯眯的問,“隻不過她說的磚瓦,是什麼意思呀?天長老可否為我解惑呢。”
“多謝聖子,水就不喝了,一會我們還要回去繼續祭奠儀式……曜長老,照顧好聖子。”天長老将視線從焦立身上移開,沖戚斐彎了彎腰,像是根本沒聽到她說的話一般轉身走了。
這樣避之不及、諱莫如深,看來這磚瓦,真的不是普通的磚瓦啊……戚斐微笑着,目送天長老的背影消失在門外。
這一塊磚瓦,會被一起帶回去嗎?會的吧。
王衍默默站到戚斐左邊,拉起她的胳膊藏于寬大的袖中,一筆一劃的寫了一個“血”字。
有血……他們把那個“叛徒”殺了?
戚斐想了想,反留下一個“跟”。
王衍揚起眉毛,眼珠子咕噜咕噜轉了一下,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她将戚斐的手向外一放,旋即毫無預兆的捂着肚子往地上一蹲,大聲痛呼起來。
戚斐:…………………………?
進入角色這麼快的嗎,都有點讓人有點毫無準備了。
她将唇邊溢出的笑意壓了回去,也作出了一副被吓了一跳的神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