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這一聲後,廳堂裡起碼有三個人心裡都忍不住一咯噔。
“小最,是你嗎?”說話的人将眼神死死釘在孔硯成身上,忍不住又叫了一聲,“我是你葉伯伯,我們曾在琅琊見過一面啊,你忘了?”
壞了壞了,還真是見過孔硯成的……這個倔驢也是,這種時候了還犟個什麼勁……瞧瞧!壞事了吧!!!
戚斐用眼睛的餘光使勁瞄着身體驟然僵硬的孔硯成,又越過葉茂離望向坐在桌後神色同樣有些細微異常的陸明晞,最後看向了隐在廊下還沒來得及現身的言黎。
後者平靜的收回目光,腳步沒有一絲停頓,徑直轉身沒入了黑暗……
“啊!!!!刺客跑了!!!!!!快抓住她!!!!!”
一聲驚恐幾近破了音的喊叫之後,剛才還神氣到天上有地下無的言黎跌跌撞撞的從另一側跑了出來。
她捂着鮮血淋漓的左肩,腳步虛浮,一路踉跄着跑到陸明晞身邊神色驚恐的大叫起來:“快!!!保護殿下離開這裡!!!”
與她的聲音一同響起的還有刺耳的破空之聲,擡頭一看,隻見五六個女刺客不知何時掙脫了束縛,又開始在廳中亂飛,見人就殺,簡直是地府的修羅降世!!
這一突變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分散開來,轉而開始各自逃命,也再沒人關心什麼小罪還是小責了。
看着被自家家丁掩護着匆忙出了門的圖武四人,言黎等人暗中對了個眼神,也開始快速朝外撤退。
臨走時,她沒忘了從門口的一團混亂中翻出大家的武器帶走,又趁人不注意暗中偷偷踢了侍從的屁股一腳。
“啊呦!”疼痛感驟然襲來,男人還以為是刺客用峨眉刺紮了他,連聲哀叫着倒了下去,絕望着說,“啊呦!!疼死我了!!!我上有八十老母要養,下有六歲小兒要抱,求姑奶奶饒我一命吧……”
看到他這樣,言黎心裡莫名有點不是滋味——人家上有老下有下,她是不是太記仇了點……
但這個念頭才剛一出,旁邊登時就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好事者嚷嚷起來:“誰不知道你老母三年前就下葬了,那時候我們還都去吊唁過呢!再說你連媳婦都沒有,哪來的六歲小兒啊!!劉老二,怕死就直說!!人家刺客還沒殺到你這呢,還不趕緊捂着屁股跑路啊!!!!”
言黎:…………
看着在地上捂着屁股神色尴尬的侍從,她将大家的刀啊劍啊的抱到懷裡,哼了一聲,擡腳追上了前面人的步伐。
“……傷得重不重?”
坐在回府的馬車上,戚斐望向正在自己給自己包紮的言黎,忍不住問,“你這也太下得去手了,血糊糊的好吓人。”
“還好,沒傷及筋脈,就是點皮外傷,”她手上不停,滿不在乎的在胳膊上打了個漂亮的結,“本來想讓那個女人紮的,但想了想還是我自己更有準頭。若是讓她刺一下……再翻一翻卸那人手的舊賬,這傷恐怕隻重不輕。”
“罷了。”戚斐遞過瓷瓶給她,又轉頭望向馬車中始終沒開一句口的人。
“今日你太冒險了,做人還是要聽的進話,”她歎了口氣,看向低頭沉默不語的孔硯成,“若不是言黎把刺客放了出來制造混亂,今日之事你又該怎麼應對?”
孔硯成的目光緩緩掃過因為流血過多而顯得臉色有些蒼白的言黎,垂下眸子,輕聲道:“是我莽撞了,我……我以為他認不出來的,對不住。”
“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與我們所有人都有關,”戚斐始終皺着眉頭,“一,本已經落到我們手裡的刺客也因為這個變故被放走了,往後再想捉恐怕就不容易了;二,你的身份若被發現,殿下很難辦,我們也都會陷入一種被動的狀态。雖然不想用什麼來壓着你,但今日,言黎确是因為你受傷的。如果以她自己,絕不會被那幾個人刺中肩膀,受這無緣無故的罪。”
孔硯成摳着袖子,垂頭喪氣的“嗯”了一聲,“我知道。”
“诶呀好啦好啦,我這不也沒有什麼大事嘛,自己手上有準的,”言黎笑着打圓場,“小傷而已,我身強力壯的,幾天就好了,貓……孔硯成你也不用為了這事自責呀。”
孔硯成極快的擡頭看了她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
“好了,事到如今,你也别再隐瞞了,交個底吧,”戚斐淡聲道,“葉茂離認出了你是誰,日後不會放過你的。大家早知道,也好早點做出應對。”
“我……”孔硯成嗫嚅幾下,最後歎了口氣,望向仍一臉懵懂的言黎和溫知行,“之前瞞着你們,是我不對。今日我便将所有都告訴你們,往後也不會再騙人了。”
言黎“啊”了一聲,“你有什麼瞞着我們的呀?”她轉頭看了看面色無異的陸明晞和戚斐,滿臉懷疑道,“什麼情況,你們倆早就知道了?”
戚斐眯了眯眼睛,像隻狐狸般笑起來,“也就是早知道了一點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