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堇堇辯道:“沒有啊?我了解了事情經過,這不還是帶你來找他了嘛!”
“不,不僅青鳥會,海棠也會,還有師兄,他也會。你昏睡了五百年,而你我有千年都未說過一句話,我不能确定。”芍藥苦笑,“時芸是我最後的機會了,我不能放棄。”
虞堇堇目光一沉:“所以,你就躲着我們?”
“牡丹,你現在還不懂。”
虞堇堇無語至極,不懂?她确實不懂,為了一個賀止行竟甘願拿命來賭博!
但看着芍藥那立在樹下瘦削而孤寂的身影,她又軟下心來。唯一的親人逝去,芍藥托着孱弱身軀,形單影隻走到現在,也許能夠支撐她活下去的便是對靈生的執念吧!
她眺着遠方,蜿蜒的大道分出許多條小路,那與别人可能有着命定姻緣的人會向她走來嗎?
“牡丹,”芍藥豁然出聲,“孟小魚是個好人,你要好好珍惜他。”
虞堇堇後傾,兩手支撐着身體,不安分的右腳磕磕瓦片:“你這話說的,像是我虧待了他一般。”
芍藥笑了笑:“如此也好。”
“咦~”虞堇堇忽而坐直身子,“那小子居然來了!”
芍藥注視着朝她跑來的藍衣人,以往強裝的鎮定頃刻土崩瓦解。在那熟悉的身影闖入她的眼簾時,她已經情難自抑,感動得熱淚盈眶。
“行吧,他真來了,你猜對了,我認輸。”虞堇堇瞅着即将跨入門扉的賀止行,啧啧道,“人也不帶一個,形容還如此狼狽,多半是逃出來的。”
“芸兒~”賀止行跌跌跄跄走到柳樹下,撐着疲累的身軀,眼含熱淚地看着芍藥,“你真的在這。”
芍藥扶着他,點了點頭:“我一直在等你啊!”
賀止行上下打量着她,激動得似找回了失而複得的至寶:“你沒事......沒事就好。”
“你放心,有我在,她不會有事!”
清脆而響亮的聲音吸引了賀止行的注意,他擡頭望着那熟悉的紅衣人,臉色瞬間變得僵硬。
“好久不見呀,賀郎君!”虞堇堇露出一張親切的笑臉,朝他招手。
哪知對方卻不領情,挪步将芍藥擋在身後,高聲質問:“妖女,你想幹什麼?”
“妖女?”虞堇堇歎一口氣,“你聽誰說的?”
“不僅我知道,如今怕是全城人都知道了吧!大火沒燒死你,你反将林管事給害死了,還說不是妖?”
“林管事啊?那是他活該!”
虞堇堇擡手,手指在空中比一個掐臉的姿勢。與此同時,賀止行臉頰上一塊肉兀地凸起,時起時落:“小子,人不一定都是好的,妖不一定都是壞的。你們所看見的都是有人想讓你們看見的,你得學會自己判斷。”
賀止行将她的手勢與自己臉上那糟糕的情況聯想在一起,越發确定她是一隻妖。
“牡丹,好了!”芍藥站出來,語氣溫柔卻帶刀。
虞堇堇對她無可奈何,隻得收手,幽怨地說:“好好好,昨晚問你的話,我算是知道答案了。你們聊,我得出去透透氣。”
話一撂下,她便消失不見了。
芍藥無奈歎氣。
賀止行忙拉着她的手,眉頭緊鎖:“芸兒,你實話告訴我,她可有傷害你?”
“她是牡丹,不會傷害我!”芍藥解釋道。
“牡丹?但她是妖,會害人,可不是牡丹仙子!”
芍藥忽感失落:“你很讨厭妖嗎?”
“當然,妖生性兇狠,無惡不作,誰人不讨厭?”賀止行眼神飄忽不定,想了想,說,“不行,你不能留在這,萬一她又來找你可怎麼辦?”
“這是你們對妖的偏見!”
見她情緒有些激動,賀止行以為她是受了刺激,便将她一頭按入自己懷裡,撫慰道:“好,你說什麼便是什麼。上次你被那女妖帶走,我真的很擔心。你住在這兒我不放心,你随我回去,好不好?”
“回去?”
“嗯,回京都去,把我們的事告訴阿爹。他若同意,便是極好的。若不同意,那我們就一起出去看看,看四季繁花;看朝陽晚霞。”
聽後,芍藥黑眸微微一動,眼裡水汽氤氲。這些話,她等了五世。
當下,她什麼也不想,隻想沉淪在他溫暖的懷抱裡。
隻是,情到深處,她腦袋裡陡然閃現出前世的畫面。
那是探花郎與公主的大婚啊!所有人都在為他們歡呼,隻有她一人在暗自流淚。
這一世,她仍有顧忌。因為她與賀止行之間,相隔的不僅僅是父母之命,還隔着一面銅牆鐵壁。
“那孫娘子怎麼辦?”
聽此,賀止行松開芍藥,伏低身子,垂低腦袋,看着她的眼睛:“芸兒,成親非我所願。阿爹想攀附權貴,但權貴大都瞧不起商人。隻因賀孫兩家有舊誼,阿爹才非要應下這門親事。此前,我已與孫家娘子說清楚了,不想她仍一意孤行,我隻得逃婚。今日她肯放我來找你,便是同意和離。但考慮到兩家顔面,此次回去我需要給孫家一個交代,這也是為我們将來考慮。”
“京都的人都視我為纨绔,其中緣由一言難盡。你隻需相信,我對你是真心的。”說着,他舉手發誓,“若我賀止行今日有說一句假話,就讓我晚景凄慘......”
“我信你!”芍藥櫻唇微綻。
即便是假的,她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