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蒼的話将她的思緒拉了回來。她垂眸看了眼海棠花,再擡眼看了看孟小魚。
此時的他很安靜,潤濕的額發給他蒼白的臉添了一絲病态的感覺。
孟小魚依舊沒說什麼。他把頭微微偏向虞堇堇,倔強的眼神像是在說:“我沒事,不用擔心!”
虞堇堇看着這個緊挨着自己、臉上看不出一絲血色的少年,心裡一陣五味陳雜。此刻,她是貪心的,孟小魚和海棠,她兩邊都不想放。
猶豫之下,她踉跄地走到大冥跟前,放下了所有驕傲和偏見。他這一路上的付出她是看在眼裡的,雖不太看好他的處事方式,但他确實是有本事的。
“你......你可不可以幫我照顧一下孟小魚?”她怕被孟小魚聽見,嗓音放得極輕。
“嗯?”大冥撓撓耳朵,俯身将臉朝她逼近,“說吧,想對我說什麼悄悄話?”
他臉上展露出不正經的笑,像是在故意逗她玩。這情景她在人間見過,像極那纨绔公子哥調戲小娘子的把戲。
可惡!
若非有求于人,她想她一定會扇他一巴掌。
她咬咬牙,悶着聲把剛剛的話再說了一次。
“哦~”大冥朝孟小魚的方向瞧了瞧,視線收回來時他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行啊!既然你如此看重我,那我怎好辜負?不過嘛,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有個條件。”
“什麼?”
“事成之後,你得跟我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這個嘛,我之後再告訴你。”大冥又沖她笑了笑。
虞堇堇退後一步:“好,一言為定。”
“成交,不過你可得有命出來才行哦,不然,他?我可不敢保證。”大冥輕描淡寫地說。
“你......”
虞堇堇認真看了他兩眼,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
這時,炎蒼走到她身側:“我們走吧!”
施法前,她再看了眼孟小魚,彼時孟小魚也在看着她,兩人在融合的視線中相互道别,也用淺淺的眸光傳遞着對彼此的祝願與期盼。
是個短暫的分離吧!是吧?
孟小魚定定地望着前方,在一束粉光消失後,他的心也随之一顫。
生日過後他就告訴自己,與她的每次遇見,都要當作最後一次來對待。就在虞堇堇閉上眼睛靈魂入境的一刹那,他的靈魂也似被一并帶走了。
胸腔内惡水洶湧,他腦袋一斜,朝魇池裡吐了一大口鮮血。
剛剛的鎮定與自若完全是在強撐,他為了讓虞堇堇放心,甚至連話也不敢對她多說一句。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等不到她出來了!
即便出了魇水,但魇鍛造的餘痛依然在。
穿刺腳骨,再彙集在他的心房。
他坐在虞堇堇旁邊,看着她緊閉的雙眼,笑了笑。
這時,大冥走了過來,朝他長歎一口氣。
“若不是留你還有大用,我是真不想幫你!”
他拿出一根銀針,插入孟小魚頭頂的百會穴,嘴角浮起一抹邪笑。
“玄嶼啊玄嶼,一千五百年了,這次終于換我站在上端,俯視你!”
銀針入穴,孟小魚并沒有什麼感覺,但大冥的話他是聽清楚了的。
這個人竟然知道玄嶼的存在!
“你究竟是誰?”他問。
大冥聲音中透着幾分譏诮:“你命太短,給你說了也不知道!”
孟小魚不怒反笑:“你活得倒是長久,怎麼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不是不敢,我是怕說出來吓死你!畢竟我答應過那小仙子,得照顧照顧你嘛!不然她怎麼會心甘情願的跟我走!”
“我不需要!”孟小魚說,“命是我的,她答應你的事通通不作數。”
大冥哼笑:“你以為她是想讓我救你?别自以為是了傻瓜。你和玄嶼猶如雲泥,你說她是在乎的是天上的雲還是地上的泥?”
孟小魚嗤一聲:“那又怎樣?隻要我死了,她無需應你任何事!”
大冥微微一愣,重新審視着眼前這個少年:“原來魇真的可以把一個良善之人變成瘋子!你是想殺了玄嶼,殺了你自己啊!”
“你就這麼在乎她?在乎得連自己的性命也不要?”
孟小魚轉視虞堇堇,滿眼柔情。
“你不會懂的!”
兩人話聲漸濃,完全沒注意到站在一邊臉色大變的柔兒。
這一刻,小白兔終于露出了真面目。柔兒看着打坐在地上的炎蒼,犀利又狡黠的目光就如盯着獵物的狼。
她迅速抽出藏在袖裡的一把匕首,用力刺向炎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