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頭戴稻草編織的大草帽:“四文一塊。”看了眼沈新空蕩蕩的雙手:“裝豆腐的竹筒一文一個。”
沈新出聲:“給我來兩塊,裝竹筒裡。”
一闆豆腐就剩了五六塊,看來上河村富裕的人多,也是,這裡有望江河最大的一個分支上河,地理位置優越,周圍成片成片的水田,放眼望去郁郁蔥蔥。
“對了,老伯,你知道賣磚瓦的季家怎麼走嗎?”
老伯哈哈一笑:“誰不知道他家,十裡八鄉唯一會燒窯的,聽說縣裡還有人專門來他這訂磚瓦呢。”他伸手一指:“從這右邊的路一直往裡走,第五家,院牆最高的那家就是。”
上河村比南溪村大上許多,進村的土路就有三條。依稀還能看到村裡有幾個紅瓦房的人家。
沈新接過竹筒,遞過銅錢:“謝謝老伯。”
老伯擺擺手。
季家的圍牆大概有六尺高,不斷有蒸汽和煙從院子升到空中,沈新伸手拍了拍:“有人嗎?”
“來了”木質的棋盤門嘎吱一聲開了。
沈新微微颔首:“請問這是賣磚瓦的季家嗎?”
開門的是一個黑瘦,額角不斷滴汗的老漢,聲音有些幹澀:
“是,我是季泥成,你是?”
這就是村長說的會制磚的手藝人了。
“我是南溪村的沈新,來買磚的。”
季泥成點點頭:“進來吧,你想訂多少塊磚?”
沈新思索一瞬:“我想蓋三間泥瓦房,大概需要多少塊磚?”
季泥成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你确定要蓋泥瓦房?還是三間?”
農家大多數是茅草屋,個别需要磚瓦的也是修補房子,不會很多,隻有地主富農比較豪氣,沈新粗布短打的樣子實在和這兩種人都搭不上邊。
沈新點了點頭:“是。”
進來後一股熱浪襲來,院内的樣子一覽無餘,院牆南角碼放着整整齊齊的燒好的紅磚,旁邊緊挨着兩個和他差不多高的磚窯,下面是方形的燃燒室,上面是圓形的窯膛,火道裡柴火還在噼裡啪啦不斷燃燒着。
季泥成再次抹了把汗:“蓋三間磚瓦房,磚瓦加起來得需要兩萬多塊。”
有些懷疑的看向沈新:“磚和瓦都是一文一塊,加起來要二十多兩銀子,定金就要十兩,你真要?”
沈新笑了一聲:“當然,還得看您這有沒有這麼多的磚。”
季泥成嘿了一聲,有些傲然的開口:“我這裡三天就能出一萬塊磚,你要多少我就有多少,一點磕巴都不帶打的。”
小老頭,勝負欲還挺強。
沈新把房屋設計圖紙攤開,遞給季泥成看:“這是設計圖,正屋和兩個廂房我都想通個火炕,還想用磚砌口水井,地上我也想鋪上磚塊。”
季泥成有些複雜的看了眼圖紙:
“按照你這個下來,得将近三萬塊磚瓦。”
“我那倒是有些燒的不太好的磚塊可以便宜賣給你鋪地用。”
“這裡面就是北方用的火炕,從來沒見過呢。”
沈新随口胡扯:“是,書上看到的,覺得不錯就用上了。”
季泥成有些糾結的開口:“你這個圖能賣給我嗎?”
書是架空曆史背景,很多人生老病死都在一個地方,信息傳遞不發達,這個時代的人還挺重視版權意識,沈新輕笑一聲:“都是早出現的東西,你想用就用,不過...”沈新停頓一下。
季泥成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不過什麼?”
沈新慢悠悠的開口:“我建房還缺個泥瓦匠,季叔如果能幫我找一個就更好了。”
季泥成有些驚訝,别人有點什麼恨不得一直捂着,傳給祖祖孫孫,像他就把手藝看的緊緊的,這人就這點小要求,還挺敗家。
季泥成佩服道:“沈公子大氣,這要求也太簡單了,我不能白承你這個情,不光給你找個免費的泥瓦匠,建火炕的陶磚也給你出了。”
說着,朝屋後喊了一聲:“老二,老二,過來一趟。”
拐角過來一個中等身形的漢子,看上去不到三十歲,臉色黑紅黑紅的。
漢子口中傳出粗犷的聲音:“爹你找我幹啥呀?我剛在後面開窯呢。”
季泥成眼睛一瞪:“當然有事了,不然叫你幹啥。”
又對沈新笑了笑:“這是我二兒子季土狗,别看長得粗犷,心細着呢,是我四個兒子砌磚手藝最好的。”
沈新奉承了一句:“我當然相信季叔的眼光了。”
旁邊的季土狗撇了撇嘴。
季泥成得意的笑了一聲:“現在家裡有一萬塊燒好的磚,你要不要直接帶走?”
沈新想了一下才問道:“您這兒提供外送服務嗎?我想帶走,但我空手來的沒什麼東西能裝磚塊。”
季泥成搖了搖頭:“我家不提供外送,不過我們村王大膽有牛車,可以讓他幫你拉回去。”又拍了拍季土狗的肩膀:“讓土狗帶你去,順便去你家看看具體的房屋情況。”
沈新伸手掏出十兩銀子遞過去:“行,這是定金,那就謝謝季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