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中央擺放着新到的家具,秦甯正在和來送貨的人說話,看到沈新便走過來,說:“相公回來了,我剛想去找你。”
“買的家具到了,别的東西我都看過沒問題,但這個搖椅樣式我沒見過,你看看怎麼樣?”
上次縣裡送的家具就是秦甯來收貨的,他駕輕就熟。
“對,客官您看看有沒有問題。”旁邊的人附和道。
沈新一眼便看到了那張檀木色搖椅。
“好,我看看。”
搖椅大概有五尺長,椅背成一條彎曲的曲線,兩端扶手微微上翹,底下兩根曲木橫梁構成了搖椅的支點,内斂雅緻,觸手溫潤。
沈新躺上去,手肘輕放在扶手上,椅背恰到好處的貼合,腳尖微微施力,搖椅便開始來回晃悠,帶起微微的暖風,整體感受就兩個字,舒服。
他重新站起來,誇贊道:“手藝真好,這椅子很不錯,沒有任何問題,辛苦你跑一趟。”
“您客氣了,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送别了夥計,歸置好家具,沈新躺回了搖椅上,日光刺眼,他眼睛微阖問:“二毛三毛呢?”
沒在秦甯身邊看見這兩個小尾巴還有點不習慣。
秦甯坐在一旁的木凳上,雙手拿着細竹條,靈活的編竹簾,“他們出去和村裡的孩子玩了,我猜是去炫耀新的玩具。”
這些天二小隻一直跟着忙活,像個小大人一樣,總算知道玩了。
沈新撥開被風吹到臉上的發絲,“地我都翻好了,你可以種菜了。”
秦甯沒想到沈新這麼快,很是驚訝,手上動作一停,“可我竹簾還沒編完。”
沈新下午看到他種菜的方式了,就是挖坑,撒種,埋土,澆水,四個步驟,不難,“我翻土時已經把地翻成一壟一壟的,你直接撒種子在壟溝就行了,我跟在後面填坑澆水,很快就好了。”
“種完了菜,你再編竹簾吧,吃的比較要緊。”
秦甯應了一聲。
二人拿好家夥什,走到了菜園裡。
花花綠綠,大小不一的菜種不斷從秦甯手裡流到地裡,基本地上每一壟的種子都不一樣。
沈新勤勤懇懇的跟在後面填土,忍不住問:“你打算種些什麼?”
秦甯停了下來,掰着手指一樣一樣數:“蔥,姜,蒜,白菜,蘿蔔...大概十幾種吧。”
沈新站直了身體,手杵在鋤頭的木質把手上:“你哪來這麼多菜種?”
他見過王阿婆家的菜園子,裡面最多也就四五種蔬菜。
秦甯摸了摸鼻子:“我以前吃不飽飯就去山上找野菜吃,後來我又怕山上的菜會被吃完,就想了個土辦法。”
“秋天家裡收菜的時候我都會偷偷留下一些種子,第二年把它們種到山上相對隐蔽的地方,這樣一來,春夏秋三季每次我餓的時候就有東西可以吃,秋天蔬菜結果時再留種,就這樣每年都攢點種子,品種就逐漸多了起來。”
見相公聽的又認真,秦甯就說的更詳細些:
“而且有些蔬菜生命力很強,第二年還會自己長出來,很多蔬菜都是可以直接吃的,比如說胡蘿蔔,大個的吃一個,半天都不會餓,吃起來還很脆甜,還有甜菜,雖然不頂餓,但菜根吃起來像糖一樣甜。”
“就是糧食不好種,我試了幾次還沒等糧食長好,就被山裡的動物吃光了。”語氣還帶着些許遺憾。
十幾年的辛酸過往,就這樣被秦甯輕巧帶過。
他就像一株野火永遠燒不盡的野草,生機盎然,風儀玉立。
絢爛又奪目。
沈新眼裡帶上明顯的笑意,有些贊歎道:“你真的很聰明,小小年紀就知道不能竭澤而漁,還知道積谷防饑。”
“這些天我們吃的都是你種的菜?”
秦甯挺了挺胸脯,有些得意,嘴角向上彎起:“嗯嗯,我每天早上都去山上摘夠一天吃的菜。”
秦甯是家裡起的最早的,多數時間沈新醒來的時候秦甯已經在做早飯了。
沈新語氣輕柔,問:“那我明天早上能不能有這個榮幸跟你一起去呢?”
他想去看看秦甯曾經努力生活的痕迹。
相公說話好好聽,秦甯暈暈乎乎直接答應道:“好。”
二人沒再說話,專注于手上的農活,一個撒籽一個填坑,格外默契,因為彎腰,他們的影子也偶爾交織在一起。
秦甯從沒有覺得種地這麼簡單過,彎彎腰,撒撒種,說說話,地就種好了。
看秦甯收起手上的種子,沈新才發現菜園子都已經種好了,開口道:“行了,你回去吧,我澆水。”
“大哥,哥哥。”二毛三毛從村裡土道跑過來,手上拿着玩具,小臉紅撲撲的,“大哥,我也來幫忙。”
沈新說:“忙完了,你們和秦甯一起回去吧。”
二毛三毛一步三回頭的走了,沈新留下來繼續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