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蘇棠語氣平靜地說着姐弟倆在蘇家的生活,溫禮香的眼淚唰唰地往下流。
沒等她說完,溫禮香就起身抱住了他倆。
“我就說麼,你倆要是過得好,咋能長這麼瘦,穿的也破破爛爛的,這老蘇家真不是人啊,咋能這麼對你們倆?!”
李家雖然生活在省城,但是日子過得并不寬裕,這些年寄給蘇家的錢,都是老兩口從牙縫裡省出來的,就怕倆孩子在蘇家受委屈,吃不飽穿不好。
現在才知道,他們給蘇家的錢全都喂了那些白眼狼!
想到這裡,溫禮香又是心疼,又是後悔。
“早知道你倆在老蘇家過的是這樣的日子,我就該早點兒把你們接過來,咱家再窮,也不至于苛待孩子啊!”
乍一見到兩個孩子,她隻顧着驚喜高興,竟忘了問問倆孩子是怎麼來的。
去買肉的路上,她才後知後覺地覺得不對勁。
如果是老蘇家帶他們來的,那蘇家人怎麼連面都不露?如果是李志蘭送孩子過來的,那前天打電話的時候不可能不提這件事啊!
如果都不是,那就是倆孩子自己跑出來的。
兩個孩子到底經曆了什麼,才會大老遠跑到省城來?
如果路上再出點什麼事兒……溫禮香都不敢想下去。
她心疼孩子,本想等孩子吃飽了休息好了,再詳細問問到底咋回事,可一聽蘇棠這麼說,她就坐不住了。
這老蘇家的人,對待自家骨肉都這麼狠心,還算是人嗎?!
李章儒在一旁氣得直喘粗氣,緊緊攥着木棍,用力敲着地磚。
“真是太不像話了!棠棠,誠誠,咱不回去了,說什麼也不能回去了!姥爺就算不吃不喝,也要把你們養大成人!”
溫禮香連連點頭,攥着蘇棠和蘇誠的手不撒開。
“不走了,再也不走了!以後,你們就住在姥姥家,姥姥身體還結實着呢,肯定能養活你倆!”
蘇棠還好,蘇誠從小就沒感受過長輩的慈愛,這會兒見到李章儒和溫禮香對他這麼好,連飯都吃不下去了,忍不住哭出了聲。
以後,他也是有長輩疼的孩子了!
爺孫三人哭成一團,蘇棠默了默,起身收拾桌子。
雖然李章儒和溫禮香堅持要他們留下,可是蘇棠看這幾間小屋子,老兩口住着也隻是将将夠用,再收留他們倆,隻怕有些勉強。
而且,蘇棠也不準備長期住在姥姥家裡。
當然,她現在不能跟兩個老人說起自己的打算,免得又刺激到他們。
既然已經到了省城,也找到了親人,就暫時先安頓下來,省城這麼大,她肯定能找到活計養活自己和蘇誠的。
吃過飯,溫禮香找出兩身舊衣服,帶着蘇棠和蘇誠去洗澡和理發。
至于兩人身上的破衣服,換下來以後就被溫禮香塞進了竈坑,燒了個一幹二淨,美其名曰,給姐弟倆去去晦氣。
理過發洗過澡,換了幹幹淨淨的衣服,别說蘇誠,連蘇棠都覺得自己跟換了個人似的。
回到家,溫禮香催着他倆去裡間的炕上休息,自己則去炖紅燒肉了。
在火車上雖然睡的是卧鋪,這一天一夜也颠得人骨頭縫生疼,姐弟倆蓋上被子,沒多久就睡着了。
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等蘇棠睜開眼睛,窗外的天都黑了。
她伸了個懶腰,正要起來,忽然聽到外間傳來一陣隐約的說話聲。
“……那老蘇家也太欺負人了!”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音響了起來,像是強壓着極大的怒火,“棠棠他倆沒了爸媽,他們就這麼磋磨孩子!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我非得找他們算賬不可!”
緊接着又響起溫禮香的聲音:“志遠,老蘇家的事先不急,我叫你們過來,是想跟你們商量個事兒。”
“媽,你說,我們聽着呢。”
就聽溫禮香歎了口氣,說:“你們倆回來得晚,是沒瞧見那倆孩子剛到那時候的模樣,又瘦又小的,一身衣服都是補丁,跟解放前那些逃難的孩子沒什麼兩樣……”
溫禮香說着就哽咽了,李章儒接過話頭,繼續說道:“我和你媽商量過了,我們的意思呢,是想把兩個孩子留在省城,就不送他們回老蘇家去遭罪了,志遠,雪梅,你們有什麼想法?”
“爸,媽,這還用您二位說嗎?我也是有兒有女,當媽的人了,就聽不得有人磋磨孩子,别說是志遠的親外甥親外甥女,就算是不認識的孩子受這罪,咱們也不能這麼幹看着不管啊!”
李章儒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欣慰:“雪梅,你是個明白事理的。你放心,我這有退休金,你婆婆也能照顧倆孩子,不會給你們添什麼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