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擺手,示意自己沒有多大事。
“哥,我陪你出去散散心吧。”
我聳了聳肩,随後抽出餐巾紙擦拭自己嘴角的一點菜汁。
“我沒事,你坐下吃飯吧。”
他聽話地把手從我的背部離開了,人也坐到了我的對面。
我把手中的紙巾丢到垃圾桶裡,故作自然地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水,随後控制住自己發抖的手,放下水杯。
“向陽,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他沒有問就急忙答應了,隻是一直低下頭吃着飯菜。
我放下筷子,從旁邊的座位上抱起平安“它受傷了,我沒有時間照顧它,所以,我想請你照顧它。”
他擡起頭,猩紅的眸子看向我手裡的平安。
我晃了晃平安的小爪子,繼續道“它叫平安,很乖的,不會打擾你學習的。”
“那你呢,你住哪?”
我微怔,在腦子裡編織着一個能糊弄過去的謊言。
“我......我有地方住。”
“住哪?”
“朋友家。”
向陽沉默了,或許是信了我的話。
他從我手裡接過平安,放在懷裡低頭輕撫着“哥,對不起。”
我盯着認生的小狸花貓,不解道“為什麼要道歉?”
他的動作頓住了,解釋說“我之前聽南聲潇說過,你長得很像那個宋逸,他說你遲早會被抛棄,我當時沒有多想。”
他嗚咽一聲,補充道“前幾天南聲潇找到我,說宋逸回來了,讓我告訴你......可是我那時候剛知道......你生病了,不忍心告訴你,所以......”
我輕笑道“這件事是不可預防的,更不是你的錯。”
他看着我沒有繼續說下去,白皙的臉上默默地斂起内疚。
今天一天我都在恍惚裡度過,忘記和向陽又說了什麼,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的,隻記得我留給了他一隻貓。
外面靜谧一片,車子停到一個未曾來過的地方
我看向窗外,天已經黑了。
月亮織出清冷的白光,沒有繁星的陪伴,沒有夜雲的籠罩,隻是孤單影隻地墜在黑壓壓的夜空上。
電話鈴聲又響起,是一個陌生的外地号碼。
我按下接聽鍵,磁性的聲音被壓低“随遇,你的東西還沒有收拾幹淨,你現在待在你那别動,我讓林秘書給你送去。”
遲暮安話說完,就直截了當地挂斷電話。
我盯着那個陌生的号碼,在心裡一遍遍地記下。
手機屏幕熄滅了,我将其捂在胸口處,頭抵在方向盤上,全身開始抽搐的發痛。
我比宋逸愛遲暮安的時間還要長,我的愛是能拿出手的,為什麼......遲暮安愛的是他而不是我?好奇怪。
我下車等待林秘書,坐在綠化池的台沿上,又一次撿起路邊的石子兒玩起了“小雞啄米”的遊戲。
路燈一排排亮起,昏光倦倦地打在身上,影子被拉得長長的。
一雙黑色皮鞋出現在一堆石子兒前,我繼續玩着無聊的遊戲,可惜一次都沒成功。
累了,我丢下手裡的小石子兒,一個奪目的紅色布料出現在我面前。
“随先生,您的東西落下了。”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這不是我的,我的東西已經全部被收拾幹淨了。”
林秘書把平安福塞進我的外套口袋,一言不發。
我從口袋裡拽出那個我不想要的平安福,扔到地上。
林秘書耐心地俯腰撿起,又遞到我面前。
“林秘書,你把這個催命符給扔了吧。”
林秘書秉着一個動作不換“随先生,收下吧。”
那抹紅色在黑夜裡越發鮮豔,可它隻是豔麗,并不會點亮這茫茫黑夜。
“這個東西會重新揭開我的傷疤,我還要繼續活下去,繼續生活啊。”
我撕心裂肺地哭吼,冷風湧起,灌入我的喉嚨,吸了一肚子涼氣。
我大聲哭着離開,委屈地用袖子抹去臉上的淚水。
林秘書沒有拿着平安福追上來,我一直沿着那條不知名的大路走下去......
從那以後,世界安靜了許多,我回歸到了四年前的生活,平靜,平凡,平庸。
遲暮安在我車上的廣播裡時常出現,他的影子在我的世界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烙印。
我是他世界裡的一粒輕沙,細風一吹,便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