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語,一隻手攥住他的手腕時不時看向我。
我無奈,隻好拽着他去醫院了。
到醫院檢查,沒有多大的事,隻是輕微骨裂而已。
經過處理後,他的四根手指被裹上厚厚的紗布,像粗大的白蘿蔔。
他自覺地上了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一臉興緻沖沖的樣子。
我系好安全帶,斜目看他“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他搖搖頭,像一個二愣子似的“不知道,忘記了。”
我破費了大幾百,現在心情糟的很,自然給不了他好臉色。
“滾下去。”
他像一條癞皮狗似的,黏上我不走了。
“不滾,你得照顧我,我被我爸從家趕出來了,無依無靠,我現在隻有你了。”
我按捺住心中的怒火,揶揄道“你不是嫌我惡心嗎,南聲潇,你忘記之前是怎麼對我的了?”
他聽後,眼圈瞬間紅了,頭靠在車窗上,一點點吐出心聲“随遇......我雖然嘴上說那些傷害你的話,可是我心裡不是那樣想的。”
他情緒高漲,坐直身子,埋怨地看向我。
“我不明白,我比遲暮安更早認識你,為什麼你愛他而不是愛我?”
瞧瞧,這句話和我之前心聲多麼相似。
我沒有搭理他,隻是扭頭看窗外的秋色。
枯萎的雜草、枯黃的落葉在醫院的秋天裡好像合情合理。
“随遇,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我不比遲暮安差。”
他拉起我的右手,放在他滿是淚水的臉上,手背變得潮濕。
老天真是喜歡捉弄人,在我是健康人時,所有人都厭惡我,在我瀕死時,蹦出來一個南聲潇說愛我。
我的手任他玩弄,已經喪失了反抗的力氣。
我的左手肘支在車門上,手心捂着嘴,眼神依舊飄向窗外,不聲不語。
最後,我竟然把南聲潇糊裡糊塗地帶回了家,他似乎很高興。
他在房子裡一直左顧右盼,看得出他對這間房子并不是很滿意。
我在客卧為他收拾床鋪,他舉着滑稽的右手朝我走來“你不感覺這個屋子裡怪怪的嗎?”
我沒回答他的問題,繼續鋪床,而他一直在旁邊默默地看我。
全部收拾好之後,我坐在床上環顧房間,雲淡風輕道“這個房子裡發生過命案。”
他不可思議地瞪圓眼睛,舉着他的大手坐在我身邊。
“那,那你還住這。”
我手撐在床上擡起臉,身子往後靠“便宜。”
“再便宜,也不能住兇宅啊?”
我被他擾得心煩意亂“不住滾。”
他立馬乖了“我住,我會一直陪着你。”
聽到他的話,内心無動于衷。
“我告訴你,手好了立馬滾。”
他往我這靠了靠,頭倚在我的肩上“在這期間,我會讓你愛上我。”
我啧了一聲,撤離身子,他倒在了床上,看着我傻傻地笑了。
天氣涼了,夜幕提前降臨。
我下樓去買菜,南聲潇也要跟去,真是一隻跟屁蟲,我走哪他跟哪,他說離開我會害怕,考慮到房子的原因,就默許了。
我專門為他買了豬蹄,俗話說吃啥補啥。
在路上,我們浪費了好長時間。
他喋喋不休地唠叨個沒完,我不搭理他,隻是給他說明,水費、電費、夥食費我們均攤。
他說隻要和我在一起,全部付完也不成問題。
我無言以對。
回到家裡,總感覺怪怪的,好像有人來過,但是又找不到遺留的痕迹。
南聲潇說是這幾天我沒休息好,精神不佳的原因,讓我不要多想。
我在心裡也默認了他的說法,沒有再懷疑下去。
在廚房裡,我忙前忙後為他炖蹄花,他則悠哉悠哉地躺在沙發上看我。
忙完一切後,他自覺地為我盛湯,湯被撒的周圍都是。
我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責備了他幾句,他竟然委屈起來。
我隻好住嘴,為他盛湯,給他夾菜。
他嘴像抹了蜜,邊吃邊誇我廚藝精湛。
他喝了很多湯,肉幾乎都在我碗裡。飯後,我倆撐得躺在椅子上,這幅滑稽的場面讓我這幾天難得一笑。
他冷不丁冒出一句話“随遇,我喜歡看你笑,兩顆深深的酒窩很好看。”
我笑得更開心了,我也喜歡這兩顆酒窩,隻有他們才能證明我是随遇。但有人喜歡,就有人讨厭,遲暮安應該就挺讨厭的。
晚上,他向我道了一句晚安,我禮貌點頭回應。
那個夜晚,我沒有做夢,睡得很踏實......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一直和諧相處,他不逾矩,我不諷刺。
他的手一直不好,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我不戳穿,因為已經開始習慣了他的存在。
在這套小公寓裡,我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