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随遇,他臉上并沒有太多的波瀾,甚至顯得冷漠,俨然将自己置身事外。
突然,南聲潇臉上布滿厭惡,并且惡狠狠道“随遇,沒想到你還是和大學一樣下賤,真是為了錢不擇手段。”
南聲潇态度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從愛慕跌到厭惡,沒有任何征兆。
随遇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不會因為南聲潇的三言兩語去毫無證據地懷疑他的人品。
随遇掙開我的手,臉上沒有挂上任何情緒“南聲潇,你還是和大學一樣,都令我惡心至極。”
知道随遇的态度後,我心裡好受多了。
南聲潇像洩了氣似的,雙肩耷拉下去,胳膊朝胸腔内扣,朝我苦笑一下“他讨厭我,還是那樣讨厭我。”
随遇不想多廢話,拉着我就駕車離開了。
車子穿過了市區的燈火琉璃,繁鬧的雜音随着熙攘的人群消失在浮影之中,孟夏的夜晚隻剩下了車笛聲。
走到家裡,随遇已經為我放好了泡澡水,貼心地為我拿了一套睡衣,甚至連洗漱的牙膏都擠好了,幹燥的毛巾也擺在旁邊。
我洗去身上的酒臭味,穿着柔軟舒适的睡衣站在洗漱池前,享受着随遇為我服務的一切。
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心裡還是起了疑,南聲潇真的愛随遇嗎,随遇在大學到底經曆了什麼?
我洗漱完走進卧室,燈還亮着,随遇已經蜷曲着身體躺在床上了。
我知道他沒有睡覺,亮着燈的話,他睡不着,這是我觀察許久得出的結論。
我關上了燈,在随遇旁邊睡下,我們在一床被子下,我離得他很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體溫。
我思忖得睡不着,我想試探随遇是否睡了,就側身摟住他,他沒有反應,我的手變得不安分守己。
他拽住我的手,冷聲道“遲暮安,你說過不會碰我的。”
我把手從他身上抽離下來,低聲道“還沒有睡嗎?”
他沒有應話,一直保持着側躺的姿勢背對着我,他身段的輪廓在黑夜裡模糊,如果再暗一點,我可能就會失去他。
我将手朝他身上緩緩探去,還沒碰到他時,就膽怯地縮回。
“遲暮安……”他突然輕聲喊我。
我應他“怎麼了?”
“你會相信我嗎?”他的聲音發顫,每一聲都顫到我的心頭上。
我确實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要看什麼事情了。”
他将身子又蜷起來,像一個保護自己不受傷害的幼蟬,“算了……”
他對我的回答失望了嗎?
那件事情在他的失望中告一段落,我回歸到自己的忙碌中,他也是為他的工作所奔波。
我沒有阻止他的工作,真的不想把他唯一可以選擇的權利也給剝奪了,那樣對他太不公平了。
過了一段時間,南聲潇來到我公司裡與我共同商談項目,他穿着精緻,眉宇間已經染上了商業裡為人處世的圓滑。
等閑雜人散去,會議室裡空蕩蕩一片,南聲潇和我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我們之間彌漫着尴尬的氣氛,他看我時欲言又止,我望向他時思緒混亂。
最後,還是南聲潇先與我搭話,“阿暮,你真的要把随遇那樣下三濫的人留在身邊嗎?”
我手扶在太陽穴處,斜目凝他“下三濫?你不是說你很愛他嗎,為什麼還要這樣诋毀他?”
他眼神飄散,長睫撲閃在眸前,手裡的簽字筆被他來回玩弄。
“我,我以為他會改變的,誰知道他還是那樣下賤呢?”
我聽不得他這樣诋毀随遇,心裡開始略發惱火,不滿道“怎麼?随遇跟了我就是下賤嗎?”
他急于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他頓了頓,凝眉質問我“你,不會是愛上他了吧?”
我心裡咯噔一下,我不知道自己對他是什麼感覺了,好久都沒有思忖過了。
“不會吧,他,他那樣下賤的人,你怎麼會動心呢?”他語調裡滿是難以置信。
我正眼看他,心情極不佳。
“南聲潇,你一口一個下賤的人,為什麼對他的偏見就這麼大呢?”
我的發怒把他震懾住了,上下唇瓣張開了又合上,反反複複多次。
最後,他揉亂了精心打理的頭發,胡亂地搓臉,少頃間變得狼狽,全然沒有了紳士的模樣。
他歎了一口氣,決定向我說明一切“我和随遇是大學室友,他不僅勾引我們院系的教授老頭,還他媽出去兼職勾引外面亂七八糟的人,這件事情在學校裡傳的沸沸揚揚,所以……”
我心裡的怒火開始燃燒,随着他的講述,怒火已經燒遍全身。
我咬緊後槽牙,“這都是誰傳的?”,一個字一個字地從我嘴裡蹦出。
他沒有料到我會問這,一時有些懵,瞪着眼睛怔然地看我。
我又問了他一遍,他這才緩過來,期期艾艾道“是……是我,但是這些我都目睹過,眼見為實。”
我被他氣笑了,一手扪住了自己的額頭,嗤笑道“眼見也不一定為實。”
他沒有跳進自證的陷阱,反而堅定地說“阿暮,你果然已經愛上他了,我們都被他虛僞的外表給蒙騙了。”
我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他,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南聲潇,在你知道他跟了我之前,為什麼想要去補償他呢?”
他擡眼看我,緘口不語。
我繼續道“因為你發現自己錯了,他并不是那樣的人,因為你他陷入謠言的風波,隻就是你想補償他他的原因。還有,在你知道他跟了我之後,你是氣憤,還是嫉妒我擁有了随遇,隻有你自己心裡清楚。”
他微微歪頭,挑起雙眉,不以為意道“遲暮安,我有什麼好嫉妒你的?”
從小,他父親在他面前沒少誇贊我貶低他,他對我心存芥蒂,我很早就看出來了。他喜歡搶我的東西,為了讓我們之間不産生裂隙,我都會把它看上的東西讓給他,即使自己喜歡也要讓給他。
我俯腰,手撐在他的座椅扶手上,枭視狼顧地剜着他“南聲潇,這次我不可能退步,你好自為之。”
話罷,我離開了會議室,瞬間開始氣喘。
我很清醒,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清醒的了,我愛随遇,愛他已經勝過了愛宋逸。
我不能離開随遇,我想和他長相厮守,但是這條大路上,前面不隻有南聲潇的追殺,還有遲擇沉的圍剿,他們都想傷害我的随遇,我陷入進退兩難的絕境。
索性我做了一個自私的人,讓他時時刻刻呆在我身邊,逼迫他辭去了所有的工作,把他唯一的自由也驅逐出境。
他自此對我産生了厭惡,他似乎想要躲得我遠遠的,如果沒有那“300萬”的脅迫,他會飛往我找不到的地方,我接受不了那樣的殘酷。
為了他眼不見心不煩,我把和他發生關系的日期定在了每個月的27号。
在确認自己的心意後,我依舊在外面養了許多情人來應付遲擇沉的監視,去他們的住所時就像是完成任務似的,去那些地方也隻是單純的睡覺,沒有逾越底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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